“他們怎麽能這麽做……這不是將江家推向絕路嗎?”
那惡童道:“他們就是這麽想的!”
討伐大隊殺死江家老大之後,終日惶惶不安,認為一定要將江家徹底摧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這麽做,一方面是怕江家以後會卷土重來,另一方面,卻還是惦記著那份失蹤的陣法圖。
他們沒從江家老大的屍身上搜出來陣法圖。
沒有保存在家主的身上,那會在哪裡?
他們將主意打到了江家的祭壇。
但是這一次,討伐卻沒有那麽容易。
江家這位二當家也不是吃素的,聽聞大哥被他們殘忍殺害,他枯坐一夜,將怒氣生生忍了下來。
大哥沒了,江家正是需要他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亂。他還要為大哥報仇,把害了他的人一個個帶回來。
所以說,討伐大隊的顧忌還是有道理的。
江家三兄弟一日不死,他們就一日不得安寧。
可惜的是,盡管江家老二是位驚才絕豔的人物,但是族神已死,即便是他也回天乏術。可如果就這樣屈服,那也不是他了。
討伐大軍兵臨城下,這位臨時的家主閉了門,靜坐一夜,做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造神。
江月鹿聽到此處,內心一震。
“造神……江家,是怎麽造神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動。
惡童道:“二當家年幼時便在一本禁書上看到過造神之說,當年還因為研究這種禁術挨了當時家主一頓毒打。二當家一直牽掛著這種秘術,但是大當家很厭惡這種非正統的巫術,一直教導他要回歸正途。”
“一來二去的,二當家便煩了。”
只是暗中研究,不想再被哥哥發現。
之後哥哥繼任家主,江家遷入中原,事情變得繁雜起來,他就漸漸忘了這回事。直到哥哥被害,族神被殺,江家窮途末路的時候,他才又想起這個方法。
“只是那造神,卻是沒有那麽容易的。”惡童的眼睛暗了下去。
神明,是與天地並生之力。
怎麽能被創造?
這種逆天之舉,相當於走火入魔的邪術,被正統嚴令禁止。
不過,卻沒有禁止得很徹底。不然也不會被江家老二看到那本禁書了。
這邪術聽著荒謬,做著困難,老前輩們都想著,即便是有人看到了,也不敢貿然去試吧。因為造神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並且要付出半個家族和百年子息的代價。誰會這樣去做?巫師又不是瘋子。
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江家出了這麽一個瘋子。
大軍在前,他玩了一出空城計,等人馬攻入江家祭壇,早就人去樓空。
大批江家子弟以及信徒被轉移回老家,還是那座深山,還留著當初三兄弟玩耍的笑聲,但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改變。只有這座山還靜靜駐守在原地。
這座山是江家歷來鎮守之地。
他們世世代代生長於此。
數千族人泣血含淚,與曾經的祖輩們無聲對話,他們扎破自己的心髒,鮮血沿著咒文流入溪谷,又沿著溪水繞山一圈,像是山生長出了血管,死人的骨架成為山的骨肉。轟轟隆隆,七七四十九個時辰過去。
這座山,忽地睜開了眼睛。
第204章 凡人終有一死26
山中睜開一隻眼。
這眼是一條黑漆漆的縫。
生靈們不敢呼吸,似乎近距離圍觀了一場孕育。
山如母體子宮,從中剖出一條黑縫,隨著呼吸慢慢蠕動。
不知過了多久,雷鳴熄滅,雨也歇止,那黑縫中慢慢擴出些光來,像是一雙空茫的眼扒在後面……
“那是族神,理應是的。但是氣息又不像……”這靈童當年也在現場,不過以他的能力,只能站在外圍。
他當時站在百裡之外,聽到雷鳴閃電在那一片山裡轟然作響,盤旋在山頂上的烏雲揮散不去。
他是生死之間的靈童,比旁人更能感覺到妖邪的氣息。
那本應該是神明誕生的場所,可他卻嗅到了妖異可怖的鬼氣……
他剛想將這事報給二當家,可是那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閉緊眼深深嗅了很久,卻什麽都聞不到了。
江家人歡天喜地從山中接出新神,以為轉機業已到來,誰知絕望的事還在後頭。
“那位族神,什麽都不會。”
“既不會說話,也不會走動。”
從山中掉落出來以後,它就變成了一枚落在地上的果子。除了不能腐爛,它與果子、木頭沒有區別。
牲畜都要比它好些,因為牲畜能跑能動。
沒人敢說,但誰的心裡都是這麽認為——
這位新神,就像沒用的廢物。
廢物無法指引江家人,隱隱約約還有破敗的氣息。
一切都在說明,造神計劃失敗了。
征戰前的那一個夜晚,是非常沉默的一夜。
江家殘存的族人零零星星坐在古老的祭壇前,江家代理的家主坐在他們更前方,許久之後,他對眾人說道:“明日便是背水一戰,各位和我都已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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