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鬼王天下罕有。”
“據說他是成神儀式上的犧牲品,據說他出生之際就墮為惡鬼,又據說他上到長天下到地獄無人結緣,是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惡念糾集的煞物。但即便如此,還是有能牽絆住他的人物——”
江月鹿漫不經心,“就是你說的那個老鬼?”
嬰兒道:“小心點,年輕人。祂或許從前聽不見,但現在可不一定了。我敢肯定祂的蘇醒一定對鬼王造成了影響,所以他才——”
他的話被江月鹿打斷了。
“這和我們的現在有什麽關系嗎?”
嬰兒湛藍的眼眸凝固了。
江月鹿淡淡道:“那位古老的鬼魂,那個遙遠的鬼王,和現在你我的比拚有任何關系嗎?你是不是搞錯了重點。我們還在考場內,我們的比賽也沒有結束。瓊死了,很快就要輪到你,是不是該把注意力從別人身上收回來了?”
童眠推了把冷問寒,“喂喂,他怎麽突然這麽強硬了。好不習慣啊……”
冷問寒抱著昏睡的奶凍,沒有說話。
童眠本來也沒想得到她的回答,聳聳肩剛要轉回,就被她拉住了袖子,他一愣,“幹嘛啊?”
冷問寒:“借一步說話。”
另一邊。
江月鹿的話說完之後,周圍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許久了,嬰兒才開口,“還在相信你可以獲勝嗎?小鬼。踩在瓊的頭顱上就敢和我大聲講話,你得清楚,那只是一個弱者的頭顱,他甚至不如我孩子的鞋底高,你究竟哪裡來的自信。”
“你和我,從來都沒有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你的盡頭,是這場無聊的考試,是金木犀製造出來的過家家遊戲。但我的盡頭,遠不至此,我比你們誰都看得深遠……”嬰兒危險地咯咯一笑,“在你們和瓊忙著聊天的時候,我們可也沒有閑著。”
“我知道你那隻小奶凍跑來打探消息了,她或許已經將我們的情況告訴了你,讓我猜猜她是怎麽說的。說我們想要把威爾夫妻召喚出來?哈哈哈!他們早就死了,連靈魂的碎渣都沒有剩下,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是不是還說,我們在餐廳以金的巨傘為圓心建立了一個安全屋?”
一模一樣的話從嬰兒的嘴中吐露而出,帶上了陰毒的汁液。
“這些全都是假的。”
“那不是安全屋,是一個陣法!”
嬰兒越說越是激動,但是他的孩子們卻都茫然極了,“老爹,你在說什麽……哪有什麽陣法,還有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召喚威爾的靈魂嗎,為什麽你又說沒有……”
金低聲呵斥:“不要質疑老爹的做法!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們是想給他們送現成的情報嗎!”
古裡安和德雷克被訓得低下頭去,藍眼嬰兒咯咯笑道:“我的好孩子們,金說得沒錯,我是有我的道理,你們只要堅定不移執行就行了。看到眼前這個發著光芒的陣法了嗎,現在,走進去吧。”
冷問寒之前在地上畫出的雞血殘陣上方,又浮出來一個法陣。
符咒的走勢和東方巫師截然不同,六芒星符號中間懸著半睜瞳孔,妖冶詭譎地注視著三人。德雷克咽了口口水,“……老爹,我們全部都要進去嗎?”
“嗯。全部。”
阿金大踏步走了進去。古裡安想了想,也走了進去。
最後只剩下德雷克,他沒有辦法,也走到了他們身旁。
“慢著。”江月鹿說道。
嬰兒懶散道:“我的大巫師,又有什麽高見?”
江月鹿不理會他,看著德雷克,“你真的要聽他的話?這看起來不是一個簡單的陣法。”
德雷克捋了一把飄揚的發帶,像初見那天張揚,“他是老爹,我們所有人的老爹,我們相信他!”
嬰兒笑咯咯:“我的好孩子,不枉我從前收留了你。”
“還記得起來那一天嗎?我帶著迷路的你回到城堡,古裡安和阿金為你擺上了新的盤子和刀叉,我對你說,不用狼吞虎咽,像今天一樣的盛宴今後年年都有,日日都有……我讓我親愛的孩子們擺脫了饑餓和寂寞,賜予了他們家人和家庭,我的每一個孩子,都對父親懷著尊敬和愛護的心情。”
嬰兒柔順而憐惜地看著他們,“你們將會永遠為我而戰。留在我膝下時,你們每一個人都發了誓。”
阿金低聲:“有了老爹之後,我就不再流離失所。”
古裡安:“沒有您,我們根本什麽不是。”
德雷克也道:“我一直……渴望家人,您知道的,我渴望父親和兄弟。”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古裡安和阿金,又看了眼遠處的江月鹿,“您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我的刀劍也會永遠守護在您面前。”
嬰兒點頭,“剛好,我也有一件必須由你完成的事。”
德雷克低頭,“您盡管吩咐,我義不容辭。”
他早就想清楚了,就算和江月鹿多麽合拍,他們也成為不了朋友,他和古裡安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