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照什麽?”
保安擺手,像趕蒼蠅一樣揮手,“去去,問別人去,臭蟲別在這裡擋道。”
說罷便腆臉迎上了一輛長長的車隊,銜尾船上還在使用古老的交通工具,高頭駿馬拉著精致的廂車。看那保安小心翼翼的姿態,就好像這是輛馬車中的勞斯萊斯。
車門打開,走出兩位妝容精致的少女,看也不看跪在地上迎接的保安,傲慢道:“今天的宴會地點也太遠了些,剩下的路不會要我們自己走吧?”
保安的頭更低了,“嘿嘿,怎麽會呢,怎麽會!”
“二位小姐來自一等一的幸福之家,林家是當之無愧的豪門一族。您的父母親是如何在一起的,船上每個人都有所耳聞,那可是船上不可多得的恩愛眷侶,模范夫妻呀!”
“您擁有首屈一指的美貌和德行,私下還在資助無望地那些可憐蟲……唉,船主大人當初建立幸福裡的初衷,就是為了讓所有美好在此匯聚……幸福裡的大門就是為了小姐您這樣的人敞開的呀!”
“行了行了。”少女咳了一聲,伸出手來,“快帶我們過去吧。”
“聽說今晚船主大人也會來,是真的?”
“沒錯沒錯!小姐真是消息靈通。今晚船主大人會攜妻子過來,今晚將會是未來大賽的序曲……”
……
優雅的身影遠去了。
江月鹿收回視線,他們三個自始至終被無視在一旁,現在一陣涼風卷著樹葉飄過,看起來淒涼無比,哪還有上船時女聲說的,能在船上舒服享樂呢?
童眠捶胸頓足大罵她騙人,江月鹿卻不覺得。
“這樣倒更符合我對鬼市的認知。”紀紅茶驕橫,秦雪助紂為虐,來時船上的鬼陰險狡詐,女聲說銜尾船是大家向往的樂土,他們在船上也自動帶入了,卻不知道這話其實不是對自己說的。
“別忘了。我們是人。”江月鹿抬頭看去,幸福裡的輝煌建築映照著星空光影,看起來如夢似幻很不真實。
“這地方對鬼來說才是樂土。他們做什麽會快樂?”
童眠與冷問寒的腦子裡自動閃現過學院老師的講解:鬼,殺人為樂、欺詐成癮、刺激與危險才是他們歡樂的源泉。
童眠歎了口氣,“那怎麽辦呢?”
他看著自己這顆沒什用處的大珠子,除了坐在屁股下當凳子,還能有別的用途嗎?
而且……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派上大用場了,剛剛還有些竊喜呢。江月鹿瞞著舅舅帶了他進來,把他加入自己的團隊中,回去之後免不了要被責罰。起碼在這趟任務中,他要對江月鹿有所幫助吧?
江月鹿沒發現隊友在發呆,他不假思索拍板定下之後的計劃。
“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今晚去赴宴。”
童眠回神,“但我們怎麽進去?剛剛都被攔下來了。”冷問寒也擔憂地看著他。
“這個簡單。”江月鹿沉吟,“剛剛他說,今天剛進船的人不可以進去。他怎麽知道我們是今天剛進來的人?”
“我們和船上的人有什麽區別?”
他們朝遠處看去,幸福裡華貴卻冷清,外邊的街上還算熱鬧,來來往往不少人。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個標記,像是一個活著的胎記,一個靈動的面孔,在與他們對視時,會不斷變換出表情,就像是太陽穴上生出了第二張小小的臉。他們注視著一個瘦削的青年走到餐廳門口,猶猶豫豫的,似乎不敢邁進門。
他的臉上有一個明晃晃癟著嘴的哭臉,和潦倒的氣質十分相符。
童眠激動,“媽呀,這又是什麽沒見過的好東西!”
他天性最愛獵奇,但因為身體太差,舅舅和其他長輩總讓他待在谷內修養。可是他厭煩了處理資料的雜活,於是偶爾會拜托族中的親眷,讓他能在學院報道處頂一天班。
入學報道的巫術生會先經過他們巫醫一族的資質審核,而他正好能從這些剛參加完測驗的學生口中聽到許多奇幻危險的經歷。
他們愁眉苦臉,十分痛苦,連連說著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但他其實真的很羨慕……
什麽時候可以親身參與,而不是聽人訴說呢?
這個想法,一直盤旋在童眠腦海中。
如今跟著江月鹿進了鬼市,一路上看見了鬼船、然後升空來到這條銜尾大船……現在還能看到人的面孔上出現活生生的第二張臉,他得是有多幸運啊!童眠狂奔出去,卻沒留神腳下,一個絆子滾落下坡地去了。
冷問寒:“……”
“我帶他回來。”冷冷地追去。
“你好?”
江月鹿向那位盤桓在門口的頹廢/青年打了聲招呼,那人抬起眼皮來,無精打采地看著他:“今天也和昨天一樣呢,又來了一群做夢的家夥。”
“剛剛我在對面,保安也是一眼看出我是從外面來的。”江月鹿問道:“你們是怎麽辨認出來的?我還以為我們偽裝得很不錯呢。”
和陌生人攀談時,一些適當的無知會讓他們有暢談指點的欲望,江月鹿從小就在人精堆裡翻滾長大,深諳這一點人際交往技巧。
那青年哼了一聲,“偽裝?你們能偽裝出臉上的記號嗎,這種身份憑證只有銜尾船上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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