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這些年過著怎麽樣的生活嗎?我和十幾個瘋子玩爹和兒子的過家家遊戲,過了幾十年!在絕望地的每一個夜晚,我都沒辦法安然入睡,因為我想到我就站在這裡——被你奪去的這裡——”
他怒吼道:“原本應該是我的!”
隨著他的咆哮,地面上的陣法紛紛融化,沿著最外圈的咒文化成了血水,朝著他的嬰兒車流去。血肉再一次凝聚,像是突然長出的巨人紅足,將嬰兒車的四隻腳全部抓起,“轟”一聲突破了木板,實體化的血肉緊緊接在了嬰兒的下半身。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頭輕腳重的紅色畸形怪物。
兩顆流著褐色汁液的眼球對準了身著金衫的少年,那抹清澈的藍色很快被弄髒,金木犀終於認了出來,“哦,原來是你啊。你居然換了這樣一個小孩的軀體,那時候受到的損害原來這麽大?我記得沒用多少力啊。”
他的嘟囔無疑是再一次的羞辱,江月鹿暗暗搖頭。
乘著他們兩兩對峙、鬼撕鬼的功夫,他壓低聲音,“去看看蓉蓉,能不能把她……弄出來。”
冷問寒點了點頭,迅速消失了。
剛要轉回頭來,江月鹿忽然感受到了什麽,聽到童眠一聲大喊:“小心!”他已經迅速翻滾到了旁邊。
“砰!”
剛才站過的地面即刻就被轟得粉碎。
畸形的紅色嬰兒怪嘶吼起來,聽起來比野獸的嚎叫還要難聽,它無差別攻擊著眼前的一切,溢出的恨意讓它想要撕毀一切。
艸!江月鹿心驚肉跳。
這個叫金木犀的,是故意拉仇恨嗎?
江月鹿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金木犀一身金衫還是乾乾淨淨的,姿態也還是分外優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在那根巨大的紅色嬰兒車腳飛過來的時候,金木犀輕輕握住了它,看起來細瘦白皙的手腕,卻好像有千鈞之力,任憑嬰兒車如何怒號,都不能再移動半分。
金木犀歎了口氣,“當初留下你果然是個麻煩。”
“你說什麽?留下我!放屁,老子是自己埋伏到你的船上的。這麽多年你發現過老子的行蹤嗎!”
金木犀被一連串的汙言穢語髒了耳朵,忍受不了地挪開頭去,帶了一絲厭惡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發現呢?”
嬰兒車呆愣片刻,像座紅色小山停止了步伐,“……你知道?”
“哈哈……你在騙我,你不會知道。”
“這些年,你回來過嗎?”
嬰兒恢復如常,譏諷得更加用力,“你親自定下的荒謬規則,難道都忘了?當初你為什麽要把死去的江蓉蓉強行留下,還把船的通天之力浪費到了別的地方,你難道全都忘了?呵呵,多說無用。”
“你我各執一詞,應當有人來做個見證。”
嬰兒的藍眼望了過來,江月鹿一怔。
他們要做什麽?
“鬼王和他的關系很不一般哪,由他來見證最合適不過。”搶在金木犀動手阻攔之前,嬰兒的手一揮,撕開了空間一道裂縫。
一道巨大的撕扯力從中傳來,拽住了江月鹿的腳脖子,將他拖了進去。
……
“喂,喂,願願。”
江月鹿感覺自己的臉被人輕拍了兩下。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金發的小女孩,“……蓉蓉?”
很快,他為自己發出的聲音感到震驚,因為心中喊的明明是蓉蓉,發出來卻成了兩聲——
“汪、汪!”
他又試了兩下,發現還是狗叫。
他不能說話了嗎?
想到這兒,江月鹿的脖子忽然被人輕輕拉了一下,他低下頭,看到了一團白色毛毛裡牽引的紅項圈,繩子的另一端系在女孩的手上,她拉著江月鹿慢慢走過了鏡子。
即使早有準備,但在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他還是嚇了一跳。
一隻白色的小狗。
他變成了一隻狗?
這算什麽,嬰兒對他的報復?不,他明明是說要自己做一個見證。
江月鹿慢慢冷靜了下來。
不會有將人變成狗的法術,那太不可思議了。而且他現在見到的是一個活著的蓉蓉,這根本就是違背現實的。所以,他應該是被送到了一個幻境裡面……想到這兒,他的嘴角抽了抽。
把自己變成狗,是那個嬰兒的惡趣味吧。
既來當狗,則安心當狗。
江月鹿逐漸平靜下來,扮演好一隻溫順的寵物狗,跟隨主人走過長長的走廊。他左右搖頭,發現這裡竟然不是一號公館。
蓉蓉感受到繩子的晃蕩,詫異回頭,“你今天心情很好啊,願願。”
這個名字真是……聽起來就像是在叫“月月”。江月鹿哭笑不得。
剛走出走廊,就看到一個人影冒了出來,江月鹿下意識衝到了女孩面前,但是卻聽到一聲歡快的:“surprise!”
“哥哥!”蓉蓉驚喜道:“你回來了!”
哥哥?
這就是威爾的兒子?
江月鹿好奇地打量著,發現他比自己想象中年齡要大一些,約莫有十四五歲。海洋人家的兒子當家都很早,這個年紀的男孩估計已經開始跟著威爾四處闖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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