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怎麽可能不回來?”圓臉的男孩笑眯眯說著,低頭瞥了一眼地上動都不動的小白狗,“你的狗怎麽變得這麽安靜了?”
蓉蓉低頭,“今天他是有點奇怪……”
江月鹿:“……”
他連忙歡樂地叫了兩聲。
蓉蓉的哥哥摸了摸狗頭,“哎,你這狗真笨,他剛剛是不是都沒認出來我?”
“你別當著願願的面說這種話啊哥哥!”
江月鹿仔細瞧著男孩的面孔,皺了皺眉。他總感覺這張臉在哪裡見過……按理說,他過目不忘,見過的人都應該有印象,可是怎麽都對不上號。
“你回來見過爸爸媽媽了嗎?”
“他們兩個肯定不想見我。”男孩撇撇嘴,“老爸回來的路上都要急死了,這會肯定和老媽如膠似漆,我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蓉蓉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先去看看你的生日禮物。除了老爸帶給你的好東西,我也有哦。”
“好耶!”
聽著兄妹二人溫馨的對話,江月鹿的心思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晚上的時候,威爾一家人在蓉蓉吹完蠟燭之後砰地放出了彩帶。看著一家人真情流露的笑容,江月鹿確認這個時期的他們還沒有被抓去鬼蜮,一切災難還沒有降臨。
“唔……”
忽然察覺到了什麽,江月鹿抬起頭,朝上看去。
紅磚紅瓦的牆面上鑲嵌著一扇精致的木窗,飄蕩的窗簾和潔淨的表面,無一不說明受到了女主人的精心打理。然而在窗棱上,卻坐了一個黑影,影子的一角衣衫沾到了半點燈光,閃動著華麗的金光。
金木犀?
江月鹿屏氣凝神。
如果沒有猜錯,這個幻境應該對照著部分現實,那說明在威爾一家還未被抓走的時候,金木犀真的出現在了他們身旁?可是,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坐在窗邊的金木犀若有所思地望著歡笑的一家人,他的眼眸中流動著驚喜的光澤,喃喃自語:“歡笑,快樂……這就是了。”
直到生日宴會結束,他也沒有加害威爾一家。
等到江月鹿的目光從拍掌大笑的女孩身上收回來,窗口空空如也。
只有白紗窗簾還在微微晃動著。
一道低語響在耳邊,像是突破了幻境直接出現。
“你也該發現了吧,江月鹿。是他先接觸到威爾一家的。”
“那一天晚上,吸引了這隻飄蕩四方的遊魂停留下來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麽?”嬰兒咯咯一笑。
“他可不是善心發作才放過了他們,跟我比起來,你面前這個總是搖著扇子看似人畜無害的家夥才是極品。他的狠心都在另外的地方。只要觸及到了這對孿生兄弟的本質,他們就像瘋了一般偏執。”
聽著鬼魂的歎息,江月鹿重複他的話,“本質?”
一個意外的詞。
“我想你們學院應該對我們有過分級,一些什麽灰的金的……除了實力姑且匹配,其他都只是你們自作主張評定的罷了,對我們一點也不了解。”嬰兒嗤笑道。
反正他嘲諷的是學院,和江月鹿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聽了就當耳旁風。
相比之下,他對嬰兒提到的本質更好奇一些。他隱隱感覺,背後的答案會和金木犀之類的大鬼……以及夏翼相關。
“那些巫師以為所有的鬼魂都是人死後不消不散聚集而成的,卻不知道殘念本身就能夠化為鬼。他們信奉的神難道也是凡人飛升而成的嗎?為什麽不動動腦子想想,第一個神到底是從哪出來的。”
“想明白這一點,你也就能懂得我們這種鬼誕生自何處了。”
“人有七情八苦,但不會相對平衡。滿溢而出的會自發聚集,就像無根的幽靈,在世間尋找著合適的寄生者。”嬰兒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身體,“我們也會有誕生的時刻,第一個寄生者永遠與我們綁定,我當初的身體碎了就是碎了……金木犀毀了我的第一個身體,我不得不在各個軀殼之間遊走,選擇。”
“你們不知道,我們這一類存在,不會覬覦活人,他們對我們沒有任何吸引力。”
“我們在意的是人的將死之刻。”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
“只有在這些時候,人才會迸發出強烈的愛憎,我們嗅著七情八苦的味道便跟去了……我是這麽誕生的,金木犀也是。喜怒哀樂四鬼都是。”
“他那個兄弟我不知道,但金木犀應該是在誕生之時注意到了人情中的歡樂,後來也在一直尋找和吸收。”
江月鹿有些聽入迷了。
歡樂……他追求的是歡樂?那麽金木犀對應的應該是樂鬼?
怪不得他會在威爾一家過生日的時候停留,是被這家人滿足的快樂吸引了吧。想到金木犀靠在窗口若有所思卻又迷惘的表情,江月鹿又有些疑惑。
奇怪……他既然追求歡樂。
那這條船應該以享樂為主,那為什麽又會分離出絕望地這樣一個苦悶的地方?還有那些付不出幸福的鬼魂……
嬰兒哼笑:“看起來你注意到了。金木犀的可悲之處就在於此。”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