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微微笑著。
“還有一句話,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爹媽一樣容忍你,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弱得無法還擊。”
“砰——!”
“……啊……啊……”
一拳被砸成個烏黑熊貓眼,嗓子乾得哭都哭不出來。
這是李招弟第一次看到惡霸一樣的弟弟如此狼狽。
看著他欺軟怕硬的本性畢露,在鐵拳的高壓下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擦乾眼淚灰溜溜為人帶路去了,她的胸腔就有岩漿沸騰的快意湧動,她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淚來。
李家兒子躬著身子帶路,恨不得縮成個蝦米,離江月鹿遠遠的。
聲音低得像蚊子嗡嗡。
“這裡,這邊。”
童眠跟上了江月鹿,連著拍了三下手掌,“……太牛了,說揍就揍啊。”
江月鹿:“客氣客氣。”
打小他就知道,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上,資源是最稀缺的東西。
眼淚、糧食,甚至包括人說出來的話,都是非常珍貴的資源。所以他不為不值得的人流眼淚,也不會浪費一粒米飯,更不會浪費口舌在無意義的人事上。
出拳的速度很快,問話的效率更是高。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當天夜裡二人吃飯的場所,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在對現場進行勘察的同時,他們也對李家小兒子進行了慣例詢問。
他像倒豆子一般倒了個乾淨。
還不到二十分鍾,一行人就從飯店出來了。
童眠問道:“怎麽樣?這裡有對應的線索嗎?”
江月鹿還是:“唔,大概有吧。”
“什麽叫大概有……”
童眠被冷問寒賞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眼神,舉手投降道:“好,好。我知道。還有下一個地點是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讓我們來回奔波跑前跑後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牛家。
和道士、李家不一樣,牛家的門檻都快被這群巫師給踩爛了。
“我們是來治你兒子的病的”,若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是不敢怠慢又歡喜非常的。但如果來了三十波……恐怕就會得到現在的表情了——
江月鹿站在門口,看著疲憊不堪的牛家人,機器人應對流程一般對答如流。
“他就住在後院第二間上鎖的屋子,沿著這條路直走拐彎看見第三棵歪脖子樹就到了。如果您還想找其他人問話請在此排隊……”
江月鹿一怔,“排隊?”
“是啊,你們的人有那麽多,牛家卻只有三四張嘴,一個問完了才到下一個。”對方朝隔壁院子努嘴,“瞧,都在那排著呢。”
江月鹿一看。好家夥,都排到門口了。
“我們不問話了,直接去找牛丙真。”
“那敢情好,我們還少回答一波人呢。”
對方恨不得每一撥人都像他們一樣好打發,反正不說話的牛丙真挺安分的,比以前順眼多了,所以也沒多少人著急。
除了他親生爹媽,其他親朋好友其實都不太想讓原來的牛丙真回來。他們大多數都遭受過牛丙真“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攻擊。
去找苦主的路上,童眠喜憂參半。
喜是至今沒人發現道士和飯局的線索,他們暫時還是領先的。
憂則是沒想到牛家來問話的學生會有這麽多,萬一有一兩個瞎貓碰上死耗子,問出趙大媽和李家兒約飯的事,他們的領先地位可就不保了……
江月鹿不以為然,“你為什麽這麽在乎修行的成績?”
童眠看了冷問寒一眼,不無怨氣地說道:“如果我舅舅是冷副院長就好了,他才不會限制我去鬼都呢。”
江月鹿看過來:“你舅舅限制了你?”
童眠嗯了一聲。
也難怪,童眠本來就是偷偷摸摸跟去銜尾船的,就算他和自家舅舅說了再多“我現在已經擁有嶄新的作戰方式啦我很強的舅舅”,童副院長也不敢再冒風險將他送到鬼都去。
江月鹿:“原來銜尾船就是和你的最後一次合作了……”
童眠拍了拍他的肩,“難受是吧,唉,兄弟,鹿哥,我也難受。你說我舅舅怎麽這樣呢,都和他說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江月鹿說完了。
童眠:“……”
保持著拍肩的姿勢石化了半晌,才踉蹌著追了上來,“你們怎麽都這樣啊!我,我們不是好隊友嗎!”
江月鹿忍俊不禁,不再逗他。
“對了,你們有聽到風聲嗎?我們下次去鬼都是什麽時候。”
冷問寒和童眠都搖了搖頭。
“哎,哎。”童眠小聲道,“他或許有啊,你不問問嗎?”
他……
江月鹿看向不遠處的空氣。
那裡是透明的,卻有一道隱隱約約的紅色痕跡,像是在空氣上直接拉出一道鼓鼓的水泡,折射著好看的光。
他知道,是夏翼在那。
進村子之後,他就不顯形了,似乎是不喜歡這麽多人和鬼跟著。但是又沒有離開,總是在江月鹿回過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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