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奚兩隻手緊緊的抱住薛時野的腰,和以往的每一次那樣,“不怕,我不害怕。”
他輕聲開口,喚他的名字。
“薛時野。”
“我不怕。”
安連奚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想法,在知道趙知府被折磨致死後,他的第一反應只是覺得不可置信,更多的卻是沒有了。
他知道,薛時野是為了他才這麽做的。
“我真的不怕。”安連奚其實是怕的,死亡這種東西他已經經歷過一次,而死亡卻又時時存在,甚至有人還會因他而死……
然而,那又如何。
安連奚隻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永遠都不會怕你,薛時野。”
話音落下的刹那,安連奚隻覺腰被人緊緊箍住,薛時野高大的身軀倏地壓下,將他全部籠罩在內。
“不怕我?”
薛時野的聲音傳入耳中,話語舒緩,尾音卻藏著一絲喑啞,滿是壓抑。
安連奚輕輕搖了下頭,靠在他肩膀上,“不怕你。”
不等薛時野開口,他已然繼續道:“小乖永遠不會怕薛時野。”
糯糯的嗓音清晰,鄭重其事,猛地砸進薛時野心底。
此時此刻,他恨不能把人揉進身體裡。
“小乖。”
“嗯。”
“永遠不要害怕我。”
即使是殺了他,他也不忍傷這個人分毫。
他到底是不願把人拉進自己這潭泥沼,那就捧著對方,讓他永遠不染塵埃。
永遠都那麽乾淨。
安連奚捧著薛時野的臉,認真說:“我會的。”
他害怕誰,也不會害怕薛時野。
“你說過,要護著我的。”
薛時野低笑一聲,“嗯。”
他把話補充完整了,“永遠都護著你。”
安連奚也跟著笑,“那你不許騙我。”
薛時野捏捏他的臉,神色和緩。方才那些暴戾的情緒似在這一瞬離他遠去,只剩安寧,他也似只看得見眼前人,聲音溫柔,“不騙你。”
安連奚眉眼彎彎,讓他捏。
就聽薛時野忽然說了句,“小乖。”
“嗯?”
薛時野朝他伸出一隻手,“咬一下。”
安連奚莫名,在薛時野深深地凝望下,他低頭。
自那天起,安連奚每天都會聽到薛時野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好像有什麽東西說開了,愈發無所顧忌。
安連奚咬著咬著也就習慣了,最開始咬完他還要問對方痛不痛,後見薛時野似還十分享受的模樣也就不問了。
及至隊伍行至南境這日,當地官員夾道相迎,眾人被請至驛館,先一步趕來南境那批大臣到這已有十日,全都等著和薛時野匯報情況。
薛時野被請去書房談話,他先將安連奚帶到房間安置好才離開。
不多時,沈玦偷偷摸摸過來,剛到南境他就開始四處打聽了,“今年這邊好像沒有什麽鬧蝗災的跡象?”
南境經歷過的蝗災次數數不勝數,當地百姓們也是觀察出了一些規律,因而沈玦才會有此一說。
原來百姓們都有所察覺了啊,安連奚想,接著就聽沈玦提起大旱的事,“想來他們應該是要商議這個。”
開倉放糧就能解決的事,要不了多長時間。
安連奚知曉內情,解決完這裡的事後,他們就該上江南了。來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已經路過了江南地界,只是要想去的話還得繞一天的路,左右他們之後還會去,因而在薛時野說起要不要提前過去看看時拒絕了。
沈玦把自己剛知道的說了,拿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眼睛時不時掃向安連奚,似還有話要說。
安連奚在他又一次看過來時同他四目相接,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玦撓了下鼻頭,“小表哥,上次那個……”
安連奚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果然就聽沈玦接著道:“我其實不是真的想吊那個趙知府,就是說說、”誰讓那家夥太可恨了。
然而他才話到一半,安連奚便已經打斷了他,“我知道。”
沈玦止住話頭,“那……”
安連奚看他。
沈玦別過臉,“那你能別覺得我可怕了嗎?”
原來是還記著這個,安連奚一時也有些無措,“對不起。”
薛時野是因為他,沈玦自然也是。
安連奚當時隻想著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一時將自己的現代思維用在了這裡,所以才會那麽說,連忙道歉,“那天是我說錯話了。”
沈玦聽他這麽說,就知道那事翻篇了,眼睛亮了亮,“沒事!你不覺得我可怕就好了!”
那他還是小表哥最好的小表弟,謝景那廝望塵莫及!
安連奚不知道他高興什麽,隻訥訥點頭,知曉他因為之前的事耿耿於懷,也是有些愧疚的。
兩個人閑聊一陣,沈玦要趕在薛時野回來之前離開。
走前他還不忘留下一句,“今天肯定是有接風宴的,晚點我再過來!”
接風宴啊。
安連奚雙目無神地點點頭。
他想到了上次趙知府家的晚宴……好像還沒把那場戲看完。
沈玦走後,沒多久薛時野回來了,見他有些出神,便問:“剛才沈玦又說了什麽?”
安連奚望著他,如實道:“小表弟說等下有接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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