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蒼白著一張臉,也壓不住眉宇間的豔色,這就是九州大陸第一美人。
他想,好冷。
自從他入道以來,從未感受過這樣冷。
好疼。
身體有一種疼到無法忍耐的地步……
應不識,好疼啊。
但是他說不出話來,也許是太久沒說話,他忘記怎麽說話了。
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雪地裡。
好疼。
起不來了。
做一個普通人……原來是這樣的。
好冷。
雪好冰。
他以前從未發現過雲頂山這麽冷。
應不識真是笨蛋,靈識不是一直覆蓋在雲頂山嗎?為何還沒來接他?
還是應不識已經不在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腦子都還昏沉著想,不可能,應不識是個禍害,禍害遺千年,怎麽可能不在了?
一隻仙鶴停留在他的身邊,然後歡呼起來,成群結隊的仙鶴飛了過來,把他團團圍起來,將霜雪都擋在外面。
他好像暖和了一些。
他伸出手,抱住了一隻仙鶴,費力的趴在了仙鶴背上。
他想說,帶我去找應不識。
但是他張了張嘴,忘記了應該怎麽說話了。
腦子空白了一瞬,他把腦袋埋在了仙鶴的羽毛裡。
仙鶴帶著他飛了起來,從冰冷的雲頂山飛了下來。
“快看,是雲頂山的仙鶴!”
“這些仙鶴怎麽突然下山了?”
“看前面那隻,背上馱了一個人。”
“這些仙鶴,不是只聽一個人的話嗎?那個人如今……”
這樣的聲音在歸墟宗四處響起。
劍閣的人一下子站起來,“仙鶴!是苗檸的仙鶴!”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柳長生甚至恍惚了一下,一百年了,他再次說出了這個名字。
難道,池淵……成功了嗎?
仙鶴在劍閣停了下來。
柳長生靠近仙鶴,去看仙鶴背上的人。
青年睫毛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睜開緊閉的雙眸。
柳長生睜大眼,“檸檸!”
苗檸下意識地想笑,但是他連笑都笑不出來,他只能提了提嘴角。
“成功了!應不識成功了!”柳長生喜極而泣,趕緊把苗檸扶下來,“你,你醒了!”
成功了?他不過是睡了一覺,睡得有點久,為什麽柳長生一副他死過的模樣?
苗檸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你現在是不是說不出話來?這是正常的,畢竟一百年沒有說話了,不要著急,慢慢來。”柳長生扶著苗檸坐下,“你現在是不是想問應不識?”
苗檸輕輕地眨了眨眼,一百年?那確實有點久了,他還以為自己隻睡了小幾年。
一百年……好久啊。
“應不識為你尋長明燈去了。”柳長生抹了把眼睛,“我們都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畢竟招魂幡從來沒有反應,誰知道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招魂幡?
他……死過?
他想起來了。
他生了一場怪病,經脈被毀,靈根被廢,他已經差不多是個普通人了,難怪在雲頂山的時候會覺得那麽冷。
可是招魂是逆天而行,應不識……
長明燈?長明燈可指引迷路的幽魂回家,應不識是覺得自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嗎?
“他為你尋過無數長明燈,怕你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路。”柳長生感歎道。
“應……”苗檸的聲音很啞,“人。”
“他去的地方不在九州,我們無法為他傳信。”柳長生道,“不過我們可以找你的徒弟。”
苗檸一愣。
徒弟?
玄離。
是他曾經在屠魔村帶回來的小孩,那小孩看著太可憐了,他又見那小孩能領悟劍意,一時心軟收了做弟子。
“自從你出事後,玄離便離開了劍閣由池淵教導。”柳長生道,“他如今倒是與池淵更相似。”
苗檸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冷?”柳長生又問苗檸。
苗檸又點了點頭,冷得厲害,明明山下不像雲頂山那般被白雪覆蓋,而且這個時候又是夏日,豔陽高照,但是苗檸就是冷。那股冷意在四肢百骸遊走,讓他控制不住地顫抖。
柳長生讓人取了件披風來給苗檸披上,問,“現在如何。”
苗檸想說一句謝謝師兄都說不出來,他只能裹緊了鬥篷搖頭。
他看向劍閣入口,看自己的弟子何時會來。
在他的記憶裡,玄離是一個黏人可愛又軟乎乎的弟子,應不識也只是表面看起來清冷疏離,實則溫柔體貼。
玄離如今也變成了應不識那副冷清的模樣?
他就知道,應不識根本不會教弟子——
嗯?
站在面前的年輕男子英俊,渾身上下帶著凜冽的寒意和劍氣。
這已經不是冷清的問題了……
笨蛋應不識,把他軟糯糯的弟子還回來。
玄離禮數周全地和柳長生行了禮,一眼一板地和應不識果然很像。
玄離似乎並未發現裹了厚厚的披風端著茶杯的苗檸,他低聲問,“師叔找玄離,可有事吩咐?”
“你師尊醒了。”柳長生道。
玄離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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