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笑意嫣然。
“季仙尊,莫不是害怕我對你那徒弟做了... ...”
阿沅的話語再次被季宿白的力度扼住在咽喉中,她的臉皺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豔麗來,臉上只有嘲弄和怨恨。
她抬手抓住季宿白緊了力氣的手,艱難地說出話。
“我偏就是要說,那家夥的靈魂可比這村子裡的那些靈魂純淨完整好多啊,我把他的胸膛刺穿,我取了他的心頭血,他那雙眼睛多好看,我便也一起挖了,你知道我那時多高興嗎?你知道嗎?”
“他的慘叫聲動聽極了,我看得出來,你覺得他是魔族,因為他體內的那些魔氣?哈哈哈哈,我幫你解決了他,你應該放過我,你應該放過我才... ...”
阿沅的話語戛然而止,她吐出一口血,抬起雙手捂住唇,但那血液源源不斷,如同她的憤恨。
刺入胸膛中的長劍被季宿白拔出,他的眉頭已然染上了惱怒,拔劍的動作也絲毫不憐惜,看著阿沅癱坐在地上捂住傷處時,一晃而過的殺意被淡淡的神情掩蓋。
他將劍收起,擦了擦手上的血痕,走到阿沅面前,將劍插在她面前的土中,劍讓靈魂顫了顫,阿沅盡力呼吸著,她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正在分離瓦解,那些長久見不到的場景似乎再次湧現在眼前。
她又看見了雲生,臉上沒有被砸出一個血口,沒有全身挫傷和淤青,呼吸平穩臉上帶笑的雲生,對方手中拿著一根發釵,那發釵她記得,是自己及笄之年在山下的集市瞧見的。
後來再去問那老板時,說是一個少年買走了,買去送了心上人,那發釵花了雲生很多錢,以至於上京趕考時,身上窘迫。
是怎麽去趕考的呢?
阿沅忽然記得了,那時村內的大戶來說親,是瞧著她好看才來,給的聘禮很多,那大戶的長子橫行霸道慣了,阿沅被強行抓去成親前,她知道逃不過,於是收了那聘禮,換成盤纏,都塞在了雲生的包袱裡。
那包袱多重了,也是因為重,在離開不久,便回來了。
這一回... ...將再也走不了了。
她又看見爹娘,已經生了白發的兩人相互攙扶著,臉上掛著笑同雲生一塊遠去。
阿沅想喚住他們,張唇卻是除了嗚咽什麽也說不出來。
季宿白走到她面前,抿唇抬手,指尖虛虛點在阿沅的額頭,身前的靈魂便在眸色閃動之後漸漸虛無。
阿沅的伸出去,要抓住什麽,最後還是收回來,她身上的紅嫁衣褪了色,正如她消散的靈魂。
第44章 這答謝信... ...
被雪霧遮擋住的屋宅逐漸再次展現在眾人眼中, 那被傷及的驚雲門弟子已經被兩人扛著回去,屋外站的人在霧氣散盡後, 看見了處於中心的季宿白。
也只有季宿白,男人手中有一枚已經發黑的種子,沒有水分,無法發芽,他將其一揮,那種子便如同被風蝕了數百年一般化為粉霽在空中沒了痕跡。
季宿白轉身,收斂了氣息,他朝眾人的方向瞥過一眼,如冰的眸子叫前面幾人身形一顫, 回神後,男人的身影早已不見。
喬離同驚雲門的幾個弟子想要在這周圍探查一遍, 以防有什麽漏網之魚——雖然這事在季宿白的身邊不會發生, 但防范於未然。
她隻身到屋宅右側, 在那裡看見較為眼熟的人, 對方正匆匆往此處來。
喬離走近去,林言言看見她過來,加快了腳步,喘著粗氣拍拍胸脯。
喬離走到林言言身前, 笑了笑,問林言言在這裡做什麽。
“怎麽這邊著急?是發生什麽了嗎?”
林言言仿佛驚慌的鹿,喉嚨滾了滾指向屋宅後方的那條路, 幾人都是從那路來的。
她將手掌緊攥著, 神色著急。
“我, 我找我師尊,可看見我師尊了?”
喬離搖搖頭, 問她:“這位小師妹是天一山的吧?我曾在寧修士身旁見過你,你是他的師妹,那便是季仙尊座下的了?不過天一山的諸位已經回去了,是沒有知會你嗎?”
她指了指對方來時的路。
“季仙尊已經走了一會了,是否需要我幫忙?”
林言言頓了頓,立刻轉身。
“我大師兄有危險,就在村頭,我看見他被一個陣法給吸進去了,那陣法是邪陣,是煉人靈魂的陣法,我師兄恐怕有危險!”
喬離眉頭一皺,拉住林言言。
“若是侵人靈魂的陣法,這村內不下十個,設下這陣法的魔族方才已經灰飛煙滅,想必寧修士現在還算安全,我叫幾個人,我們隨你一起去!”
林言言心裡的石頭稍稍落了地,但眉眼還是焦急,她不放心大師兄,隨著去的時候,遠遠就聽見了寧歸硯說要獨自去同那將村子變為如此的罪魁禍首交涉,怎麽想,都不可能安全。
於是還沒等喬離叫來人,自己就先掙開了手,先朝著季宿白離開的方向去了。
村頭的樹下,寧歸硯手上拿著一把火折子,他被扯下的眼紗實在是找不見了,此刻又沒有帶著多的,因此灰白的眸子裡火焰的色彩較為暗淡。
他將那暗淡的光投擲,隨後色彩漫延開來,潮水一般將這周圍都浸透。
寧歸硯另一隻手中握著一枚種子,和竺杳的不同,他手上的那枚殘破,看著壓根種不出什麽的模樣,種子上方被施加了一道咒印,和這村內阿沅留下的那幾個陣法極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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