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聽到一半,呼吸急促了起來。
楚禎繼續道:“不過……我永遠不會認同你的道。即便,這的確是唯一一條,大周強盛、百姓安康,你我都能活下去的道。”
話畢,楚禎欲離開夏侯虞,卻被夏侯虞猛地拽到身邊。
“楚禎!”夏侯虞怒目圓睜。
楚禎卻始終微笑著,狠狠吻住了夏侯虞。
他將夏侯虞帶至床榻,幾乎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去親吻夏侯虞。
自楚禎回到長安,他從未有過如此主動的時候。
夏侯虞被這毫無章法的親吻吻昏了頭腦。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楚禎帶著哭腔說:
“就這樣不好嗎?我們什麽都做不了,你不會殺我,我亦殺不了你,大周需要你這樣聖明的君主,但大周不缺我這樣的將軍……如此這般,你做你的大周明君,我做我的籠中金雀,有何……不好?”
第70章 心籠
第二日,兩人都對前一晚發生的緘默不言。
楚禎閉眼裝睡,夏侯虞前往大殿審閱奏折。
日頭升起,太醫府的幾位太醫被召喚前來。
夏侯虞從奏折中抬起頭,質問道:“治了這許久,為何還不見成效!”
太醫瑟瑟發抖跪下:“回陛下,太……夏侯般的瘋病根子太深,需猛加藥也需要時間……”
夏侯虞嚴厲道:“朕不管需要下什麽猛藥,必須在一年內給朕治好他!”
“臣……臣盡力。”
“咳咳咳咳……”夏侯虞突地猛咳一陣。
覃燕彰見狀,命大臣們都退下,給夏侯虞斟了一杯茶。
“陛下,何事讓您這麽心急?您已經連著好幾個月沒有睡過好覺了。”
“沒有多長時間了。”
覃燕彰問:“什麽沒有時間了?”
夏侯虞低頭道:“楚禎,沒有多長時間了。”
夏侯虞口中沒有多少時間的楚禎,此刻卻逍遙自在得很。
他於宮中閑散步,偶遇了卓大人,便又從卓大人手中討來了不少五石散。
楚禎連忙道謝,忽視了卓大人面上隱忍的神情。
當他準備轉身離去時,卓大人叫住了他:“楚大人,留步。”
“卓大人,還有何事?”
“楚大人日日服用五石散,身子可有不適?”
楚禎笑笑,“不僅沒有不適,頭痛症還緩解了不少。”
卓大人聽見此言,面上陰晴不定,最後擠出一個微笑來,說道:“恭喜楚大人。”
“同喜。”楚禎拱手道。
與卓大人作別,楚禎的笑容立刻煙消雲散。
他冷冷盯著卓大人的背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五石散,倏地嗤笑一聲。五石散收回袖中,楚禎往東宮走去。
夏侯虞並無妻妾,自然無子嗣。
東宮便一直留給了那位原本的太子——夏侯般。
楚禎算了算日子,快到夏侯般的生辰了,最近來此處來的少了,正好趁著自己閑逛至此,看看這位老朋友。
夏侯般還是癡癡傻傻的,披散著頭髮靠在窗邊一片一片數樹上的葉子。
如今已是深秋,保不齊哪日空中便會突然下起大雪,樹上自然沒有幾片葉子給夏侯般數。但他還是數的津津有味。
楚禎笑望著如此的夏侯般,走進東宮殿中。
夏侯般聽見動靜,隻偏了偏頭,便繼續數自己的葉子。
楚禎也不打擾他,支著頭看著他。
倏然,楚禎蹙了下眉,頭又開始痛了。
趁著還未完全發作,楚禎掏出從卓大人那裡新討來的五石散,準備倒進口中。
夏侯般突然大喊一聲。
楚禎動作一頓。
只見夏侯般面容呆滯地挪到楚禎面前,坐到他身邊,臉與楚禎貼的無比的近。
楚禎此時頭痛還只是隱隱發作,他便忍著,溫柔問道:“怎麽了?”
夏侯般搖晃半天腦袋,說:“瘦了。”
楚禎聽罷,回道:“哈哈,你倒是白胖了不少啊?”
話一落,夏侯般便若有所思地望向他一直數的那棵樹,口中說道:“閑人,一個。”
雖然瘋病已經深入夏侯般骨髓,但他時不時流露出的神情時常讓楚禎恍惚。興許夏侯般的瘋病會有好的那一天呢?
夏侯般猛地站起,打斷了楚禎飄忽的思緒,揚起的袖子掀翻了楚禎手中的五石散,藥粒散落一地。
楚禎下意識去接,卻陡然發現,那些白色顆粒中混雜了不少黑色。他目光一凜,指尖捏起一粒,放在鼻尖聞了聞。
夏侯般也來湊熱鬧,蹲在地上看楚禎的動作。
楚禎聞完便笑了,他撲落撲落手,對一臉好奇的夏侯般說:“他們著急了。”
夏侯般沒聽懂,愣愣地看著楚禎,不說話。
楚禎往日便來東宮,與夏侯般說說話,淨是那些被聽見要砍頭,卻無人可訴說的大不敬的話。
楚禎也只有在夏侯般這兒,才願意說些真心話。
“這群大臣啊,的確忠君又愛國,但他們就好似當今聖上的父母一般,想要把陛下身邊一切禍患清楚,全然不顧陛下願不願意,陛下又是否真的被蠱惑被拖累。”
夏侯般聽到一半,似是蹲累了,坐回楚禎身邊,接著看著楚禎。
楚禎拿出手帕給夏侯般擦了擦手,將點心往夏侯般那邊推,繼續說:“夏侯虞已經做的如此的好,他們卻還認為我會讓他們敬愛的陛下誤入歧途。真不知他們到底是不信任夏侯虞,還是想要用鏟除他身邊人的辦法,向夏侯虞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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