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再差一點,時任高塔首席的雄蟲再短視一些,被榨乾利益價值,過早死去也不是沒有的。
放在平時,無論是弗萊明這個姓氏,還是唐酒作為最初的八位S級閣下的直系血脈所繼承的“唐”這個姓氏,都足以保護唐酒安然無恙地度過二次覺醒,成為高塔的下一位首席。
前者是他雌父與雄父所代表的家族。
後者看似毫無力道,實際上,建國時期八位S級閣下的直系後代們之所以能夠一直把持高塔,恰恰是因為他們在互相忌憚的同時,還是帝國最為團結、一致對外的勢力。
對他們而言,維護繼承了“唐”這個姓氏的唐酒的地位,就是維護他們自身的地位。
可如今的局勢實在是太微妙了。
原本的準高塔雄蟲的身份,就足以令唐酒一輩子安然無憂,偏偏他同時還是弗萊明家的雄子。
這也就算了。
考慮到軍部近年越來越囂張,對聖地也不似議院系那樣打從心眼裡的尊敬,無論是高塔還是議院,對唐酒二次覺醒為S級,勉強也還能算是樂見其成。
可偏偏弗萊明不聲不響的,和克萊因攪到一起了!
這讓全帝國其他高等特權蟲族怎麽想?
本來阿勒西奧囂張歸囂張,但蟲之將死,忍他一忍也不是不幸,高等特權蟲族也默契地停止了明爭暗鬥,耐心地等待著這位無冕之王真正從王座上跌落的那一天,好瓜分他的遺產。
結果呢?
保守派最強的勢力和軍部最強的勢力聯姻了?還不是借著聯姻的名頭繼續鬥,而是兩邊的蟲子當真走了心?
那克萊因到底還死不死了?
倘若唐酒真的解決了帝國元帥的精神暴動,那豈不是說,到時候,整個帝國都將是弗萊明與克萊因的一言堂,從今往後,無論是議院還是高塔,所有的高等特權家族都只能仰他們鼻息?
在此之前。
弗萊明與克萊因雖說是宣布了政治聯姻,也的確交換了部分利益,弗萊明也的確存有阿勒西奧死後,轉投維新派接手克萊因遺產的打算。但對外,弗萊明從未明確地表達過自己要背棄保守派的意思。
也正因如此,對於兩家的聯姻,不少高等特權家族的理解,都是弗萊明與克萊因在假借聯姻之名,進行新一輪的明爭暗鬥呢。
誰家正經的政治聯姻,會直到利益談妥了,還不定訂婚日期啊?
這不是明擺著以此做借口嗎?
本來大家就很關注唐酒和克萊因之間的感情發展,眼看著唐酒和阿勒西奧的感情越來越好,都有些坐不住了,這時候再冒出來唐酒即將二次覺醒為S級雄蟲的消息……
如此一來,等待他們的結局,就只剩下一條。
要麽登基為王,主宰整個帝國。
要麽被不甘蟲下的高等特權家族群起而攻之,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唐酒的擔心,唐禮也不奇怪。
這畢竟是他一手教養出來的小雄子,倘若唐酒連這樣的政治敏感都沒有,唐禮才會覺得奇怪呢。
只不過。
面對自家小雄子的擔憂,年長的雄蟲翹了翹嘴角,輕描淡寫地道:“一點小考驗而已,不用在意這些,你接下來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平安度過二次覺醒,知道嗎?”
唐酒自是乖乖點頭。
原作裡覺醒失敗,跌落到B級的情況,唐酒本蟲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卻也實打實地對此產生了些許心理陰影。對於高塔雄蟲而言,沒有比二次覺醒更為關鍵的存在了。
他可不像想原著一樣,落到被逐出高塔,連帶著令姓氏蒙羞的悲慘下場。
見唐酒應得乾脆又利落,唐禮卻忍不住歎了口氣。
唐酒困惑:“雄父?”
不是說小考驗嗎?他都答應雄父會照顧好自己了,雄父為什麽反而苦著一張臉呢?
看著自己親手養大的雄蟲幼崽,唐禮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門見山地道:“糖糖,我知道你向來聰明,從不打沒把握的仗,也不會在沒有把握和利益的時候,去愛不該愛的蟲。”
知子莫若父。
唐禮比誰都清楚,自家小雄蟲在某方面有多麽缺乏安全感,也正因如此,除非唐酒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吃虧,或者明確對方的愛比他還要深,否則在此之前,唐酒是絕對不會輕易放縱自己對雌蟲產生好感。
可是——
他看著他的蟲崽,一字一頓:“如今弗萊明和克萊因也算是半個聯盟關系,可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存在與對克萊因同樣至關重要的存在,產生了不可兩全的衝突呢?”
唐酒沉默一下。
卻也真的只是一下。
短暫的沉默過後,唐酒很輕地笑了一下。
“雄父,其實你不用這麽試探我的。”
他抬起頭,同樣毫不閃躲地,認真地直視著他的雄父,他的蟲生老師的眼睛,平靜地反問道:“倘若面對這個選擇是您,是七十年前的雄父您和雌父——倘若雌父沒能成為弗萊明家族最後的勝利者,你們的立場沒能重合在一起,您還會選擇雌父嗎?”
唐禮沒有說話。
唐酒笑笑:“您看,您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吧。”
所謂的真實,有時候就是這麽冰冷又殘酷。
不等唐禮回答,唐酒就冷靜地道:“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現了難以兩全的抉擇,我相信,阿勒西奧一定會選擇他真正想要守護的東西,我也絕不會背叛我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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