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唐酒不自覺歪了歪頭,神情變得迷惑。
通常來說,雄蟲會在與雌蟲結合之後,雌蟲的確會因為得到雄蟲的信息素,對雄蟲產生佔有欲,不願意離開雄蟲左右。可從沒有哪一版的教材說,雄蟲也會對雌蟲產產生不舍的情緒啊?
這是正常的嗎?
正困惑間,身後不期然傳來門鎖落下的“啪嗒”聲。
唐酒聞聲回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玄關處,推著可移動小餐桌往這邊走來的阿勒西奧。後者也不說什麽話,只是一直走到了唐酒的跟前,才停下腳步,替他逐一拿起餐盤蓋。
伴隨著軍雌的動作,食物的清香頓時撲面而來。
唐酒這才想起來,除了早上那頓早餐,他今天還沒有吃過飯呢。
當下也不客氣,理所當然地看著阿勒西奧,一邊用手敲了敲小餐桌的扶手,示意對方將午餐放在大餐桌上,自己則噠噠跑到餐桌的另一邊,系起餐巾,拾起刀叉,開始享受午餐。
午餐當然不是阿勒西奧自己做的——這年頭,除了偏愛研習廚藝的亞雌,也沒多少雌蟲和雄蟲會研究這個。
唐酒卻對眼前的一餐很滿意。
即便不小心咬傷了舌頭,雄蟲感官上特有的敏銳還是讓唐酒第一時間分辨出了眼前這頓午餐的廚蟲,他的眼光果然沒有錯,這才過去不到半年,元帥府的那位廚蟲,技藝居然已經高到這種水平了。
他還以為阿勒西奧是真的走了呢。
原來只是替他去拿午餐了。
小雄蟲吃得心滿意足,原本不太愉快的心情,也跟著多雲轉晴,湛藍色的貓眼裡也多了幾分神采,一下一下地戳著餐盤裡的食物,一邊嘀嘀咕咕:“……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
沒有回應。
這就讓唐酒有點不高興了。
他不快地蹙起眉頭,抬眼看向對面的軍雌。卻見後者同樣低垂著眼睫,眼裡含著笑,安靜地注視著他。
分明是毫無攻擊性的模樣,唐酒卻莫名有種被什麽東西戳中的感覺,隻覺得那種奇怪的、叫蟲摸不透的異樣感,又圍繞著他的指尖、脖頸、耳垂,一溜煙地爬上來了。
小雄蟲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偏頭:“你怎麽不說話?”
阿勒西奧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唐酒:對哦。
是他不準他講話的。
忽然就有了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有點不高興,又不好反悔,隻好自己和自己生悶氣,默不作聲地推開椅子,準備把自己重新埋到沙發上。
卻見阿勒西奧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剛吃完就躺下對腸胃不好。】
這年頭,已經很少有蟲自己在紙上寫字了。
唐酒盯著紙條上屬於軍雌的字跡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忽然又不那麽糟糕了。他思考了幾秒,眨眨眼睛,兀自對著年長的軍雌伸出手:“那你抱我出去消食。”
被抱在懷裡就不算躺下了嗎?
阿勒西奧被他的邏輯整得哭笑不得,可看著坐在沙發上,伸著手,仰著頭等待他抱起來的小雄蟲,指尖忽然就有些癢,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小雄蟲一把抱了起來,走在了花園的小道上。
理智告訴他,把蟲放下才能叫消食。
屬於雌蟲的本能卻在抗拒這一決定,阿勒西奧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向著右邊隱約有蟲聲的地方走去。
要他主動放下唐酒,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去些有蟲的地方,讓自尊心過分強大的某隻小雄蟲自發從他的懷裡下來,乖乖地散步消食了。
果不其然。
眼見著不遠處迎面走來熟悉的蟲影,唐酒連忙戳了戳軍雌,示意對方將自己放下。
懷裡瞬間一空。
阿勒西奧隻失落了一瞬,便不動聲色地去抓唐酒的手。後者指尖微顫,往前的步伐變得更大,卻沒有要甩開的意思。
這樣順著花園簡單地散了步,唐酒這才在阿勒西奧的護送下,回到了居所。
或許是今日的運動量嚴重超標的緣故,幾乎是沾上枕頭的同一瞬間,唐酒就有了睡意。
身邊是熟悉的雌蟲,眼下是熟悉的環境,本就有些疲憊的小家夥睡得很是安逸,不知為何始終緊皺著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鉑金色的發絲乖順地貼在他的耳側,臉頰上還陷著小小的酒窩。
能抱著他一起睡就好了。阿勒西奧想。
但是不行。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以對方的性子,任他待在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極致了。即便他再三強調自己並不在意,或者已經忘了個乾淨,對方多半都會因為回想起今天的一連串記憶羞惱成怒,連帶著不待見他。
唉。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阿勒西奧心中歎息,戀戀不舍地摸了摸小家夥的酒窩。唐酒嫌他煩,張嘴就要咬他的手,結果蟲被咬著,反倒是迷迷糊糊之間,把自己給蹦醒了。再看趁他睡覺時打擾的軍雌,當即就沒了好臉色。
可他實在是太困了。
只能是抬起頭,蔫噠噠地瞪了對方一眼,隨即轉頭,將自己連身體帶腦袋都一起鑽進被子中,用鼓起的被子包背對著對方。
阿勒西奧隻好起身。
“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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