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自以為勝券在握,殊不知至今為止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在弗萊明和克萊因的預料之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勒西奧更不可能放棄他,去選擇代表聖地的那一方——
說到底,蟲死了,才是什麽都沒有了。
縱使聖地再一次關上對軍雌的大門,只要阿勒西奧還活著,又有他這位S級雄蟲的輔助,一切都還有轉圜的可能。
聰明如阿勒西奧,當然不會看不出來這道最優解。
弗萊明和克萊因的合作會繼續,他與阿勒西奧的婚約也會繼續,一切都會按照他們所計劃的那樣,有條不紊地繼續前進。
同時坐擁弗萊明和克萊因的唐酒,可以說早已立於不敗之地。
這樣的他,又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
入夜。
晚餐過後,唐酒從餐桌邊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走在他身前的侍蟲低垂著頭,剛為他打開餐廳向外的大門,唐酒就看見了守在門外,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的弗洛裡。
“還有事?”
弗洛裡搖搖頭,斟酌著用詞:“沒什麽大事,只是今晚的首都星,可能不會很太平。當然,有我們在外面守衛,元帥府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到時候多少會有些吵鬧,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安心入睡即可。”
唐酒了然。
阿勒西奧的蟲雖然主動退離了本部,維新派和保守派的勢力卻仍在內鬥,這樣你來我往之間,發生軍火衝突也是在所難免,但也正因為這份衝突,雙方一時之間,也沒法集中過來找阿勒西奧留在首都星上的這些舊部的麻煩。
簡單來說:今晚吵是吵了點,但暫時的安全問題,還是可以保障的。
唐酒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得到回復的弗洛裡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軍雌看著他,猶豫的臉上再一次浮現出下午時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唐酒隻好問道:“還有事嗎?”
弗洛裡:“……沒有。”
面對雄蟲雲淡風輕的表情,軍雌動了動嘴唇,到底還是歎口氣,沉默地離開了。
系統也有些犯愁。
作為機械生命,系統並不明白自家宿主此刻的異樣究竟因何而來,但直覺告訴它,唐酒眼下的心情絕對談不上愉快,這讓它多少有些焦慮,卻礙於沒有實體,只能讓自己的精神體像隻螞蟻一樣,圍著自家宿主轉來轉去。
“宿主,你為什麽不高興啊?”它忍不住問道。
唐酒頓了一下:“有嗎?”
“有啊。”
系統認真地道:“根據我的經驗,只要好感度達到100%,故事就會迎來圓滿的大結局。如今主角攻已經被我們解決了,你喜歡反派,反派也喜歡你,外界的環境也無法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
“按理說,宿主你只需要開開心心地睡一覺,就能迎來美好的Happy End啦。”
“可我能感覺到,你好像並沒有因此感到開心。”
它費解地問:“為什麽?”
唐酒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系統以為,自己可能沒法得到來自宿主的任何回答時,唐酒想了想,終於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經過這段時間,這麽多事件,我忽然發現,我其實挺倒霉的。”
唐酒真心覺得自己怪倒霉的。
之前和阿勒西奧逢場作戲的時候,被林意拆穿也就算了。如今他與帝國元帥再次漸入佳境,眼看著一切都要往圓滿的方向發展,冷不丁又被林意帶來的連鎖反應再一次戳破。
不過一夜之間。
似乎全帝國的蟲都跳到了他的跟前,都在千叮萬囑、語重心長,用過來蟲的身份告訴他:對高等蟲族而言,集團利益永遠高於一切。貴族眼裡,只有利益,沒有感情。
就很煩。
每次玩得正開心,總有蟲故作清醒地跳出來掃興。
一會兒對阿勒西奧說,他看中的只有他的權利和地位,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喜歡過他。
一會兒又成群結隊地站在他跟前,說你醒醒吧,高等特權雌蟲永遠會把利益放在私蟲感情之前,在軍部全體軍雌們的利益面前,他永遠都只能是帝國元帥的退而求其次。
他到底招惹誰了?
讓他玩盡興會死是嗎?
唐酒抿了抿唇,伸手點開光腦環。
通訊界面上,一切仍維持著阿勒西奧啟程離開前的模樣。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帝國元帥也忙於前線戰場,信號極其不穩定,以至於兩邊像是冷戰了一樣,沒有半句通訊。
看著通訊界面上,軍雌有關三天內返程的承諾,唐酒有些走神。
他忽然就想起了阿勒西奧匆匆自他的臥室裡離開,而他在打開房門後,被自家雄父逮了個正著的清晨——雄父問他,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存在與對阿勒西奧同等重要的存在,產生了不可兩全的衝突,他要怎麽辦。
那個時候的他,是怎麽回答的來著?
他說,無論是他,還是阿勒西奧,都一定會選擇各自真正想要守護的東西。
他對此深信不疑,也做好了接受一切巨變的心理準備。
可當曾經無意提及的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唐酒才發現,他似乎並不能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輕易接受。
他好像,遠比他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貪婪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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