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回來唄,再怎麽樣,那也是雌蟲間的內鬥而已,他阿勒西奧·克萊因還能打上聖地不成?
這樣的念頭剛從心底浮起,賽萊斯特自己都感到好笑。
為什麽在此之前,克萊因明明坐擁軍部,卻從未因為聖地約會名額的事情,以武力的方式,向議院和高塔表達任何不滿?
因為雄蟲。
無論雄蟲本身只有在心情愉快的情況下,才能分泌信息素安撫雌蟲的生理特質,還是雌蟲對雄蟲本能的親近,都導致出了極個別偏激的雌蟲,絕大多數普通軍雌都不願意通過強迫的方式得到雄蟲。
作為領袖的阿勒西奧·克萊因同樣對雄蟲這個群體並無惡意,自然也不會把事情做絕。
這麽想著,賽萊斯特揚了揚下巴,微笑道:“好了,忘記剛才的小插曲吧,讓我們繼續今天的案件審判。”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唯一沒有“及時”關閉光腦環的唐禮,其“不小心”外放的通訊,忽然傳來尖銳的嗡鳴——
【瘋了!阿勒西奧·克萊因簡直是個瘋蟲!他以為包圍聖地,以閣下們作為威脅,就能讓我們屈服嗎?不!這只會讓他們成為全帝國所有蟲的公敵!把消息放出去,我要讓全帝國的蟲都知道,他們偉大的帝國元帥都做了什麽!】
【嗶——】
語畢,唐禮表現得仿佛剛剛反應過來一樣,毫無歉意地道歉:“啊,不好意思,本來是想關閉通訊的,不小心按錯了按鍵,賽萊斯特首席,請您繼續。”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有那麽一個瞬間,在場所有雄蟲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什麽包圍聖地?
什麽以閣下們作為威脅?
高塔不是一向遊離在雌蟲們的戰爭之外嗎?怎麽會有蟲膽敢將矛頭指向聖地?阿勒西奧·克萊因是不是瘋了?!
來自通訊另一端的消息太過荒謬,以至於好一會兒,才有雄蟲不可思議的脫口而出:
“怎麽回事?”
“克萊因是不是瘋了?他想和整個帝國為敵嗎?”
“該死的!我就知道,軍雌根本就不值得信賴!他們眼裡永遠都只有暴力和戰爭,要我說,軍雌就不配接觸聖地的雄蟲,就該讓他們死於精神暴動!”
亂成一團的會議室內,也有雄蟲還算理智地道出了困惑:
“不是說維新派刻意將克萊因元帥調虎離山,已經策反收編了本部的高等軍雌嗎?阿勒西奧·克萊因究竟哪還有軍雌,還是如此不長腦子的軍雌,居然硬生生跟著他包圍聖地?”
他忍不住咒罵:“這幫軍雌都是白癡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弗洛裡頂替本應該前來接受審判的唐酒,施施然推開了門。
聽著雄蟲們五花八門的咒罵,弗洛裡沒忍住笑出了聲。
“調虎離山?你們認真的嗎?”
弗洛裡咀嚼著調虎離山四個字,越想越覺得好笑:“我承認,這些年來軍雌本部的確被各家勢力滲透了不少。歸根結底,高等軍雌大多還是來自其背後的特權家族,對軍部本身缺乏認同感,背叛克萊因元帥,實屬理所當然。”
“可是——”
他看著在場的雄蟲們,忽然露出一個明亮的,不帶任何陰霾,卻足以令所有雄蟲心中冰涼的笑容。
他說:“克萊因元帥的根基,從一開始,就不在中央星系啊。”
他笑了笑:“諸位高等閣下們大概這輩子也沒出過中央星系,沒正眼看過任何一隻低等雌蟲吧?你們知道在中央星系之外,有多少個星系,多少顆星球嗎?”
弗洛裡微笑道:“我來回答你們——中央星系之外,一共還有六大星系,五百三十一顆星球,一百九十二個軍雌支部,這些支部加起來,總計有近兩百億低等軍雌。而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阿勒西奧·克萊因一蟲的信徒。”
“至於這位閣下所說的,低等軍雌們是白癡的話,我個蟲其實還是比較讚同的。”
說到這裡,弗洛裡聳了聳肩,笑得很是無奈:“我倒是想跟他們解釋清楚,可誰讓這幫白癡軍雌一看到網上說唐酒閣下傷害準聖閣下,即將被審判的新聞,就認定是高塔單方面欺負他們的唐酒閣下,鐵了心要衝上中央星系,替他們的克萊因元帥搶回雄主呢?”
“畢竟,在這幫不長腦子的蠢蟲眼裡,為他們最崇敬的克萊因元帥搶回雄主,而掀起一場戰爭,聽起來確實怪有意思的。”
沒有蟲說話。
就連此前一直咒罵軍雌的幾個高等雄蟲,都乖乖地閉上了嘴。
他們仰起頭,沉默而惶恐地注視著數量龐大到遮天蔽日,以至於令夜晚憑空降臨的,密密麻麻的蟲群。
是的,高等雌蟲與低等雌蟲之間的差距宛若天塹。
但。
倘若低等雌蟲的數目遠遠碾壓高等雌蟲呢?
倘若他們擁有一個比所有高等雌蟲都要強大的軍雌領袖,和最恰到好處的戰術呢?
這一刻。
上至高塔高高在上的高等雄蟲,下至聖地微不足道的工作雌蟲,所有蟲都像是突然遭逢世界末日的螞蟻,惶恐又不知所措,徹底亂成了一團。
高塔之外。
與所有蟲截然相反。
當所有蟲本能地想要找一個安全的角落蜷縮躲藏起來時,從察覺到異樣的那一刻起,唐酒就本能地轉過身,順著來時的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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