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在十八歲的生日上發生的變化。
樊衡說:“你已經成年了,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可樊星然卻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只是選擇了樊衡從一開始給他制定好的方向,然後走向樊衡走過的路。
啤酒在桌面上,自己烤的肉也沒有多少美味可言。
在來到豐守市之前,樊星然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樣的場合,和一群陌生人在一桌沒有任何利益可言的桌子上。
不會有人強迫他喝酒,樊衡也不會再有任何理由阻止他喝酒。
只是遺留的習慣。
樊星然拿起了啤酒,小嘗了一口。
冰涼的啤酒入口,是苦澀的味道,沒有任何印象的味道充斥口腔,這實在不能被稱之為好喝。
酒是很多人趨之若鶩的東西,至少樊星然也是看到過不少類似的場合。
樊衡的酒量就很不錯。
曾經也有叔叔伯伯說,等他成年後,可以教他品酒。
這個東西……
是可以品的嗎?
樊星然突然意識到周圍的聲音似乎平靜了一些,疑惑的抬頭看去。
發現幾個人都安靜的,瞪著寫滿了好奇的眼睛望著他。
“怎樣,味道如何?”張樂樂首先問道。
“不太符合我的口味。”樊星然頂著周圍的眼神,神色有些微妙,又補了句,“但是不是不能接受。”
“要好喝,還是要酒吧的酒!”張樂樂似乎因為樊星然喝了酒而有些興奮,“上次你去酒吧不是有好多給你送酒的嗎?那些雞尾酒都很不錯。”
樊星然垂眸,看著啤酒瓶。
“只是想試試看。”樊星然簡單的回答。
“萬事開頭難嘛!”張樂樂衝著樊星然呲牙笑,“不愧是我兄弟,是真給我面子。”
樊星然抿唇,對這樣一頂大帽子接的心情複雜。
但是似乎只要開了這個口,樊星然就真的不那麽的排斥了。
啤酒度數低,似乎並不會影響他的身-體,意識很清醒。
只是‘喝了酒’的奇怪想法,給了他奇怪的感覺。
一直以來都是模范好學生,僅僅脫離高中到成年到現在不過兩年的時間,樊星然還沒有很好的從樊衡的兒子這個角色中脫離出來。
所以……
有種破戒的奇怪感。
只是張樂樂喝多了。
好在這裡距離百歲小區不算遠,張樂樂也勉強能支撐著自己,樊星然半拖著張樂樂也沒有覺得很艱難。
“我挺重的吧?”張樂樂大概是喝醉了,說話有些大舌頭,但是邏輯似乎還是挺清晰的。
“嗯,是不輕。”樊星然踩著雪地,時刻在路燈下注意著,免得滑到,一摔摔兩個人。
“那你力氣還挺大。”說著張樂樂嘿嘿的笑。
“我好歹也是個男人,經常鍛煉,也有刻意學習過,真的要打起來,你未必打得過我。”樊星然也道。
“這麽厲害啊?”張樂樂故意陰陽怪氣的說。
“嗯。”樊星然想了想,“但是如果是地痞流氓的打法,我也不知道,沒有對練過。”
張樂樂踉踉蹌蹌的走,看上去醉了,倒也沒有要吐的樣子。
“你學的東西挺多的?”
“嗯。”
“喜歡學習嗎?”
“沒有喜歡不喜歡,只是爸爸讓我學,我就學了。”樊星然道。
“你討厭你爸爸嗎?”
“不。”
張樂樂支支吾吾的,道:“你說你,人長得帥,學習能力好,名牌大學,家裡又有錢,各方面,都是,高配吧?”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樊星然應了。
張樂樂嘖嘖了兩聲:“哪裡不好了?”
“我沒什麽主見。”樊星然道,一直都乖巧的按照樊衡的要求走。
雪被兩個人踩的嘎吱嘎吱的響,可樊星然卻發現,路邊的雪似乎已經有融化的跡象了。
被雪掩藏了一個冬天的灰塵,在雪上呈現出不那麽好看的烏黑的斑點色。
“你是想說什麽嗎?”樊星然問道。
張樂樂抓了抓腦袋,松開了搭在樊星然肩膀上手,想自己走。
樊星然沒有拒絕。
走著走著,張樂樂問:“那啥,你到底為啥自……做那種事啊?”
樊星然順著張樂樂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手腕上。
在衣服之下,被手鏈擋住的,那尚未徹底淡去的痕跡。
“我想體驗一下這種感覺。”樊星然道。
“你什麽毛病啊,體驗死啊?”張樂樂上揚了聲線,顯然很不理解。
“我的朋友這樣經歷過。”樊星然和張樂樂並排走著,平靜的說道,“我想理解他的感覺。”
張樂樂:“?”
“他是割-腕後,給自己腳上綁了塊石頭,跳江了。”樊星然看向前方,黑漆漆的夜色,明明是被光照耀了通路,卻依舊黑沉的望不清一切。
張樂樂到抽一口冷氣:“是你好朋友?”
“我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朋友,只是相比較別人來說,我和他算是親密些。”
樊星然的臉被擋在口罩後面看不見。
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
可張樂樂心裡卻怎麽都不是滋味。
因為朋友的死,做這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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