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樊星然的腦海中卻始終無法忘記邱媛媛當時的表情。
“愛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不同的,它會以各種各樣的形態展現。”
邱媛媛並不聰明,也比較情緒化,膽小、天真,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樊星然卻覺得邱媛媛大概是已經竭盡全力的想要去理解,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這才總結出來的結論。
“樊先生只是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開口求助,不管是什麽樊先生都會答應的。”邱媛媛的雙手交握,展示著她此時的複雜緊張的情緒,“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說呢,明明我問過你無數次啊。”
樊星然突然無法反駁邱媛媛此時的話。
在自己的記憶中,最先學會了忍耐,而在忍耐之後,樊星然從來不曾對樊衡提過任何要求。
雖然樊衡給他制定了日程表,可卻從來都沒有制定過違反日程表之後的懲罰。
他只是理所應當的去執行樊衡的要求,卻從來都不曾想過這些日程表,會不會不是命令。
他想要樊衡的愛,一直以來所做的就只有等待。
從來不曾想過的過去,現在卻好像重新展現在自己的面前,繁雜的思緒讓樊星然沉默著。
車輛重新開動,樊星然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路燈,看向了在車輛的後視鏡中倒影出的自己,那菱形的耳釘卻再一次緩緩出現。
他在看著鏡子裡的空格,而空格總是在看著他,卻也只是這樣看著他。
樊星然和邱媛媛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樊星運看到樊星然的時候眼神立刻亮起,卻只是很克制的和他打招呼。
樊星然詢問著近期樊星運的狀況,而邱媛媛始終在一旁看著,偶爾會插一兩句話。
邱媛媛看樊星運的眼神是溫柔的,親昵的,對待自己的孩子的特殊,那是樊星然從來都不曾在樊衡的眼睛裡找到過的痕跡。
可就是因為有邱媛媛和樊星運的對比,樊星然才會越發的理解樊衡對他的冷漠。
回到自己的房間中,躺在熟悉的柔軟的床鋪上,樊星然逐漸感受到從身-體中傳來的疲憊。
偏過頭,樊星然打開了一直握在手心中的鏡子,黑色的菱形耳釘依舊在鏡子的另外一側等待著他。
樊星然可以為任何事情糾結,可卻從來都不曾糾結過任何關於空格的事。
樊星然緩緩道:“你知道我在做什麽嗎?你在想念我嗎?如果你看到現在在我身邊發生的一切了的話,會說什麽呢?”
空格能夠參與他的人生,但是真正參與的事情卻很有限。
這份限度,讓樊星然所有的對自己的人生的充分的糾結,都沒有空格的參與。
樊星然閉上雙眼,捂住了雙耳,他想聽聽空格的聲音。
這一次,樊星然聽到的不是冗長的前綴詞,而是聽到了空格的念著他的名字。
“星然,我尊重你的人生,它們會成為你的人生中最寶貴的記憶,我會放任你盡情的掙扎,思考,難過,這都是屬於你的時間。”
空格的聲音,似乎染上了更多的溫柔。
“但是如果你開口,我會無視一切完成你的願望,在你現在有限的人生之後,你所有的未來都將屬於我,這就是連結。”
樊星然大腦還在生生的疼痛,可卻似乎陷入了思考。
他的人生對創世神來說微不足道,甚至連被關注的意義都沒有吧。
他的半身在尊重他的一切,在尊敬他作為人類的時間,願意他被他的世界所塑造,在之後會接受變成任何模樣的他。
這就是連結。
“真是讓人安心。”
可因為空格,樊星然卻去對比了樊衡。
曾經是他仰望的人,他的風向標,他努力的方向,可是不是其實自始至終樊星然都只是在畏懼著去主動接近樊衡,所以故意給樊衡添加上了一切生人勿進的標簽,來掩飾自己的膽小。
樊星然安靜的躺在床鋪之上,放松了神經,在緩解頭疼的過程中,被睡意漸漸侵襲。
樊星然即便不能理解邱媛媛的話,也早就放棄了得到樊衡的愛,可他卻比起以前要積極的去思考他和樊衡之間的關系。
樊星然也和一個盡職盡責的兒子一樣,經常會在樊衡的病房,幫樊衡處理一些不要緊的事,樊衡也很坦然的使喚樊星然,並沒有驅逐過他。
而在某天,在樊星然和樊衡的秘書視頻溝通之後,樊星然和樊衡匯報目前的工作進度。
這就和曾經樊星然所學習的一樣,他曾經一直篤定著自己遲早有一天需要到樊衡的身邊,幫助樊衡完成他的事業。
樊衡安靜的聽著,偶爾做出一些指示。
直到工作內容結束,整個醫護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如果是平時,樊星然會主動離開,去做其他的事,可這次,樊星然沒有這麽做。
樊衡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即便一直頂著樊星然的目光,卻根本沒有任何不耐煩和尷尬,平靜坦然的接受樊星然的目光。
“爸爸。”樊星然突兀的喊了樊衡。
樊衡眉眼上抬,看向了樊星然,樊星然從樊衡的眼睛裡看到了年邁的略微的混濁。
“我談戀愛了,遇到了喜歡的人。”樊星然突兀的道。
樊衡點頭,眼神示意樊星然繼續。
“但是在戀愛上我有一件事,想要得到您的建議。”這是樊星然第一次主動和樊衡提到自己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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