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火鳳口中吐露出來有些奇怪,可是卻真真實實觸動到了寧一霜的內心。
待自己的雙手終於不顫抖了,身體裡面也有力氣站穩了,寧一霜才挺直了腰板對著火鳳淡淡一笑:
“火鳳,謝謝你的關心,我下次會注意。”
“我不是要你的感激!”火鳳皺眉。
“我知道,”寧一霜笑了,“我都知道。只是火鳳,我首先是凰族的祭祀,然後、我才是寧一霜。狼族、虎族如此挑釁,族人無辜罹難,難道身為祭祀的我,不該為死者做些什麽嗎?”
“……”火鳳無話可說。
“只是火鳳,”寧一霜皺眉看著地上散落的羽毛,“這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火鳳順著寧一霜的眼神看過去,在抬頭和寧一霜對視一眼,兩隻鳳凰當下心下了然。火鳳揮了揮翅膀將殘局收斂,帶著所有剩下的東西起身離開——
“雪凰,你自己小心。”
寧一霜點點頭,示意火鳳放心離去。然後寧一霜才轉身負手而立,輕咳兩聲,對著空無一人的樹林說道:
“出來吧——”
“……”低矮的灌木叢動了兩下,然後一個頭頂樹葉、手裡還拿著兩根樹杈、身上摸著泥巴的男人站了起來、面容有些尷尬。
“……”看清楚了對方身上亂七八糟的偽裝之後,寧一霜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扭開頭去不看那個泥猴一般的男人,“不是,讓你待在樹屋不要隨意在森林中走動嗎?”
“呃……”偷窺被抓了個正著的趙應天十分尷尬,他擦了擦臉,卻把一張臉糊的更花,扭扭捏捏憋了半天,趙應天終於開口說道,“那個……就是……呃……”
寧一霜回頭看著他。
“我擔心你嘛,”趙應天撓了撓頭,厚顏無恥地解釋,“嘿嘿,我昨天看你臉色就不大好,加上最近森林裡面亂糟糟的,我、我怕你出事,就跟著出來看看。”
聽了這話,寧一霜的內心又一次有了些許觸動,但是他臉上卻顯露出來了一種“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神情,他甚至抱起了雙手,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應天。
被寧一霜這麽看著,趙應天心裡有些發悚。
趙應天知道他這話說出來有些好笑:在東島這種生存十分艱難的地方,他的生存多半要仰仗寧一霜的照顧。正所謂他區區一介人類、何德何能竟然擔心寧一霜的安危。
擔心也就罷了,只是他也只有擔心的份兒。
趙應天有點惱火自己的無能,但是卻還是笑得十分無辜,衝著寧一霜攤了攤手,“擔心你沒什麽不對,雖然我做不了什麽,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平安無事。”
看著趙應天說得坦然,寧一霜沒有道理不接受。
所以,
寧一霜也很坦然地笑了,指著趙應天身上髒得亂七八糟的泥巴道,“好了,你說的我都省得,只是你都髒得跟泥猴一樣了,還不快起河裡洗洗?”
趙應天一樂,點點頭慌忙往東邊的溪水旁邊跑去。
“快去快回,”寧一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趙應天當然是連連回答“好”,跑到溪水旁邊、不管三七二十一,捏住了鼻子就往河裡一跳,飛濺起來的水花將河裡的魚兒、旁邊汲水的鳥獸都給嚇了個結結實實。
等趙應天回到小書屋找到寧一霜的時候,寧一霜安靜地坐在趙應天搭出來的小平台上,他的雙腿懸掛在外面,身上的長袍鋪散開來在顯得十分好看。
遠遠看見趙應天回來了,寧一霜從平台上一躍而下,然後在趙應天面前站定。
“什麽事?”
趙應天抹了一把還有些濕的頭髮,來東島這麽長時間,他的頭髮變長了,經過水洗之後濕漉漉地黏在腦後,有些礙事。
寧一霜看了一眼趙應天脖頸上的水漬,有一兩顆水珠順著他的脖子滑落到鎖骨上,然後消失在趙應天的胸膛……
“咳咳,”寧一霜輕咳兩聲移開了視線,突兀地問了趙應天一個問題,“你知道最近森林之中發生了什麽嗎?”
趙應天搖搖頭。
寧一霜看著趙應天的臉,想了想還是將最近凰族遇上的事情盡數告訴了趙應天。無論如何,趙應天和他拉勾約法三章的事情,寧一霜記在心裡——他不想瞞著趙應天。
“刻耳柏洛斯?”趙應天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他偏著頭想了很久卻怎麽都沒有想起來他到底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寧一霜沒有理會趙應天的驚訝,他只是皺著眉頭看著狼族和虎族的方向。大風去打探消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而且族中又有族員死於非命。
所有一切種種都讓寧一霜覺得他有必要去神廟佔卜。
但是一想到佔卜,寧一霜就滿臉不高興,他歎了好幾口氣十分不甘心。秋走得趕緊利落,丟下這個爛攤子給他弄得他焦頭爛額,寧一霜實在提不起興致去和“上神”溝通。
趙應天察言觀色,看出來寧一霜有些鬱悶,於是走過去說道,“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雖然我很沒用,但是,你們凰族的事情我也很在意的。”
寧一霜溫和地莞爾一笑,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正好,當下就有一件事是趙應天可以去做的。關於大風和王欣,無論是他還是火鳳出面都不大妥當,趙應天不是凰族成員又是人類,看著王欣和趙應天交好,寧一霜覺得趙應天很適合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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