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速度一旦撞上,粉身碎骨都是輕的。
紀小遊驚恐地靠在椅背上,感覺眼前已經在閃走馬燈。
外圍的駕駛員明顯也慌了神,全力控制飛梭向後退去。
可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哪怕他已經把馬力拉滿,也只能拉開一段極窄的距離,根本來不及躲避這次撞擊。
電光火石之間,修理店那台老舊的飛梭陡然爬升!
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從嚴密的包圍圈中撕開一條出路。
兩台飛梭擦身而過,間隔的距離甚至不到一厘米。
——那個瞬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紀小遊隔著窗戶,清晰地看見對面駕駛員緊縮的瞳孔、額角的冷汗,滿臉都是未消散的恐懼。
下一刻,老飛梭突破重圍,在空中劃出一道灰白色的狹長尾跡,衝進雷雲翻湧的遠空。
漫畫裡主角的高光時刻,好像也不過如此了!
紀小遊情不自禁地睜大雙眼,覺得自己的路人兄弟前所未有的酷。
但他視線向前,因此並未看到後麵包圍圈中爆發的絢爛火光。
被宋連旌不要命的開法嚇到,包圍圈中的飛梭紛紛後退,與後方來不及撤走的載具撞在一起。
撞擊位置不偏不倚,剛好就在動力源上。
警鈴聲大作,駕駛員被安全系統彈出,身後飛梭幾乎是齊刷刷地爆炸了,掀起一陣強烈氣浪。
其它沒受影響的駕駛員終於慌了神,一架架飛梭接連降落。
“人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我們倒沒事,”數名駕駛員終於降落,驚魂未定地看著空中,“就是飛梭……”
暴雨瓢潑而下,澆熄墜落飛梭中燃燒的火光,縷縷黑煙中,只剩下機體框架的殘骸。
完全是報廢的樣子。
反而那些駕駛員只是樣子狼狽,實際上毫發無傷。
其余人終於松了一口氣,想起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但再抬頭看時,鹹魚修理店的老飛梭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要追嗎?”
“還追得上嗎?”
他們彼此溝通著。
“都這種天氣了,追什麽追!”眼見暴雨仍然沒有緩解的趨勢,一名駕駛員說。
“能闖出包圍,是他們的本事。但能不能在這個天氣降落,可不止要靠技術。就他們那台飛梭……”
不在暴風雨裡散架了才怪。
“他們不會有事的。”一片嘈雜聲中,最有經驗的老駕駛員約翰開口了。
如果紀小遊在場應該能認得出,他是常勝前期的左膀右臂,隨著劇情發展,對常勝越來越忠誠,最後甚至會為此付出性命。
“對方駕駛員水平很高,天氣不會影響到他。”
此刻,約翰繞著飛梭殘骸走了一圈,面色沉沉。
如此極限的駕駛、恰到好處的不傷人的爆炸,沒有一絲一毫與巧合沾邊,只能出自精準的人為設計。
那是……一種警告。
鹹魚修理店的那個駕駛員可以輕巧、精確地毀掉數台飛梭。
如果再有下次,被炸毀的絕不止是飛梭。約翰想,他很確定。
“我們處理好殘骸,不要再追,也不要繼續插手任何和這家修理店有關的事。”片刻後,他做出決定。
“常老板那邊,我去知會。”
——
飛梭裡,紀小遊還完全沒有從剛剛的驚險中回過神來。
等他冷靜下來時,修理店已然不見,兩側只有翻滾的烏黑雲層。
紀小遊深吸幾口氣,想要調整一下坐姿,才發現腿軟得用不上力。
而剛剛用一套極限而驚豔操作破開危局的人連頭髮都沒扎,仍然懶散地靠在駕駛座上,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除了面前浮著複雜的駕駛面板,各項數據一路飆紅,接近極限。
紀小遊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雨已經下起來了,風也愈來愈大,老式飛梭像一隻無處停泊的小舟,在狂風暴雨裡顛簸。
但他們的速度卻一點沒減。
“後面沒人追了,你慢一點啊!是不是都超音速了!”雨點和冰雹不停地砸在機身上,紀小遊只能大喊。
“這是低空航道,離音速還差得遠,”宋連旌掃了一眼面板便移開目光,拿起一直放在手邊的小餛飩。
“小紀,你是不是也沒吃早飯,來點嗎?”
紀小遊:“……”你就知道吃吃吃!
這個顛簸程度,他不吐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宋連旌“哦”了一聲,在衣兜裡找了找,朝後排扔來兩板藥,然後從打包袋裡摸出杓子,撈起一個圓滾滾的小餛飩。
可惜的是,經歷一番折騰,餛飩已經涼了。
宋連旌微微垂眼,忽然覺得有點遺憾。
飆車這種事情,只有一個人乾,始終差點意思。
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這個世界從來不憚向敢擾亂既定劇情的路人展示最大的惡意。
他們開著一台很破的飛梭在極端天氣裡顛簸,像是幾個要對劇情發出挑戰的英雄。
紀小遊一邊被晃得想吐,一邊有端聯想到很多熱血橋段。可惜從後排位置他看不到宋連旌的表情,只能看見他慢條斯理舀起餛飩,偶爾調整一下操作面板,悠閑得像在野餐。
不論人群的包圍還是窗外的暴雨,都好像只是他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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