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我們——”
詢問尚未結束,引擎轟鳴之聲驟然響起。
“枕戈”悍然向前,黑色長刀上帶起一片火色,裹挾萬鈞之勢,劃過黑暗無光的宇宙!
長刀與“同歸”手中長劍相接,金鐵交錯聲震蕩不絕,“枕戈”的攻擊像是自高空向下飛撲的鷹隼,精準狠辣地直逼敵人弱點,長刀深深嵌入“同歸”肩臂交接處。
機甲動作不停,“枕戈”刀勢驟轉,硬生生將“同歸”斬為兩辦!
火光衝天,硝煙乍起,“枕戈”簡直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星艦眾人獲得片刻喘息之機,立刻繼續用精神力阻擋著漩渦。
在一場慘烈至極的交戰後,其它幾台“同歸”的複製體接連跟了上來,試圖攔住“枕戈”的進一步動作。
但“刃影”轉瞬即至!
它出手沒有任何猶豫,嚴密地填補好“枕戈”的死角,兩台頂級機甲並肩而戰。
“楚追不在這裡,”希瑟的聲音從機甲中傳出來。
宋連旌在駕駛艙中應了一聲,“枕戈”手中長刀震蕩,將對面不斷襲來的機甲劈遠。
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任何情緒,仿佛面對的不是難以戰勝的“天命”、必須要踏過的也不是曾經的摯友。他平靜得像是把理智與個人情感完全分開,有且只有一個目標——阻止這場會讓所有人喪命的宇宙重啟。
在絕境中燃起的鬥志讓人類與漩渦僵持著,機甲“同歸”的複製體一台一台從空中墜落,在爆破中化為四散的殘骸。
宇宙中沒有空氣,因此也無法傳播聲音。
恆久漆黑的宇宙中,下落的機甲帶起一串串極盡絢爛的火花。光影停留在視網膜上,人們卻什麽也聽不到。
那像是長夜將盡時,一場舉世矚目,盛大而靜默的表演。
通訊頻道中,宋連旌的聲音穿透一切:“這些機甲真正的目的不是在攻擊。它們是以攻為守,在阻止我們進入漩渦。”
希瑟道:“你覺得裡面藏著破局的契機?”
“進去看過才能知道。”宋連旌說。
漩渦吸食著周遭的一切,光都無處遁形,沒人知道進去會發生什麽。
與機甲的對戰中,宋連旌和希瑟都有意遠離漩渦,避開它的邊角。可如果裡面真是十死無生的險境,“同歸”的複製體們為什麽會因為這樣的顧慮束手束腳?直接把任何敢靠近的人推進去不就完了?
宋連旌甚至覺得,那些機甲刻意防著的人,是他。
對手越是怎樣布防,就越不能對方順心如意,漩渦代表著巨大的未知和風險,也有可能暗藏玄機。
宋連旌這樣想著,便這樣試了。
“枕戈”引擎催動到極致,長刀割裂真空,如同一往無前的巨龍,咆哮著撕碎身前一切阻礙,向著漩渦而去!
原本還在與人類交戰的機甲刹那間回防,連壓製著漩渦的精神力都顧不上,試圖攔下他的的動作。
——它們在害怕他進去。
各種攻擊不要錢似的落下,“枕戈”卻沒了反應,只是在炮火中微微一晃,投射出的機甲的幻影一觸即散。
宋連旌提前在交戰點附近放出的投影騙走了最猛烈的一波攻擊,也讓“同歸”試圖遮掩的真實意圖昭然若揭。
與此同時,真正的“枕戈”在攻擊范圍幾百米之外現出身形。
“掩護我!”
宋連旌話音未落,希瑟心領神會,“刃影”轉瞬便做出配合。星艦上同時啟動各類大型武器,為他的行動爭取時間。
雙方交戰、糾纏的時間裡,“枕戈”甩開了“同歸”和複製體,超出了它們的射程。
機甲上搭載的超遠程武器還在冷卻,同為頂級機甲,差出這樣遠的身位,已經無可挽回。
眼看“枕戈”要一腳邁入漩渦裡,“同歸”氣急敗壞地切入交戰雙方的通訊。
“你……狡詐!”
“和我打,你還不夠格,”宋連旌道,“讓楚追親自來。”
“同歸”瞬間啞了火,到這個時候,任何動作都是無用功,它攔不住了。
但就算進入漩渦,宋連旌的設想也未必能夠實現。它默默祈禱著人類的計劃失敗,調轉槍口,針對起星艦上的軍隊。
與此同時,“枕戈”一往無前,宋連旌在駕駛艙中,朝著主艦所在的方向深深回望一眼,一腳邁入漩渦之中。
陣陣罡風自身側呼嘯而過,縱然“枕戈”的防禦系統已經開到頂級,在狂風之中仍然搖搖欲墜。
宋連旌前額驟然生出一片深入骨髓的劇痛,意識斷線,沉入黑暗之中。
主艦之上,衛陵洲眼神微頓,快步走向作戰室。
“衛上將?”
衛陵洲收斂起所有不著調的笑意,抬頭看著遠空,說:“幫我做一件事。”
——
“咳咳咳!”
喉間一片腥甜,宋連旌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順著他的指縫一滴一滴淌到地上,他頭疼得厲害,維持著原有的姿勢待了一會,模糊的視線才終於漸漸清晰起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他的手。
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卻比記憶中小了一號,也沒有後來握刀握槍磨出來的薄繭。
“枕戈。”他喚了一聲。
沒有回應。
“枕戈”休眠形態時化作的耳墜還緊握在他掌心,但他們之間的聯系在進入漩渦後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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