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面無表情地說:“它們害死了你,自然是被我打的魂飛魄散了!”
明茗心神一震,猛地坐直,眼睛瞪圓了,一臉驚駭地看著他。
沈荼神情淡漠,沒有一點波動。
這時,鬱律輕咳一聲,插言道:“你別聽他胡吹,那可是你寧願放棄自己性命也要拯救的亡魂。真把它們都殺了,那你豈不是白死了?”
明茗猛地松了口氣,嚇他一跳。他也說嘛,沈荼必不可能是這麽殘酷的人。
沈荼冷哼一聲。
他的確沒有動手,只是將血穢泥和那些亡魂重新收斂,然後又封印了起來。但他心裡恨得要命,當時真的恨不能將這些亡魂全部挫骨揚灰才好。
他不是聖人,哪怕知道這些亡魂也是可憐人,是被有心人利用。可他們害死了他要一生守護的神樹,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沈荼寬恕不得這些亡魂、也寬恕不了自己,更是恨極了背後的始作俑者。
他無法對這些被神樹守護的亡魂下手,於是就隻好對那些幕後黑手動手了。
只有仇人的血與痛,才能將他的心頭怒火澆滅一點。
明茗得知仇人都死絕了以後,有一點失望,失望自己沒能親手報仇。不過想想也是,沈荼那麽仇恨他們,讓他們還活著才是不對勁的。
仇人死了也好,一群渣滓,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將那塊血穢泥拿出來,我決定淨化它,讓裡面的亡魂從中解脫,恢復安息。”
沈荼沉默一瞬後,才答道:“你學會淨化之力才多久?就敢說淨化它。便是再給你千萬年的時間,你也不一定能做到。”
“你至少要有玄仙修為,才能去做這件事。”
明茗抬起左手,他的左手指與手掌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還有一部分紋路躍過手腕,往左小臂上蔓延了一些。
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撫過紋路,平靜道:“不會的。”
“它們會保護我的。”
沈荼看著那暗紅色澤盡顯不詳的邪意紋路,問道:“這……究竟是什麽?”
他以為是這些紋路傷害到了明茗,但聽明茗的意思,好像又不是?
明茗輕聲道:“是那些亡魂的最後一點神智。”
“它們用最後一縷靈光守護住了神樹的桃種,使桃種沒有毀滅在亡魂的攻擊下。神樹的神魂得以藏在桃種中,跟隨桃種一起逃出度朔山,另尋位置重新生長。”
“只是,它們到底是怨魂。所以這一縷靈光上也充滿了怨氣,使得它們看起來很可怕。”
“它們出現並不是要傷害我,而是感知到了我的神魂在恢復那段記憶後,很可能再被重創,所以才會浮現出來,幫助我隔絕那段記憶。等我的神魂恢復好後,它們就會再次沉眠,回到我的身體之中。”
沈荼微怔,露出些許思索的神色。
明茗與他對視片刻,繼續道:“沈荼,我必須要淨化那塊血穢泥。不只是因為心中不忍,還因為血穢泥中封印的怨魂與我牽扯太深了。”
“如果我不將它們的怨氣消弭,我便不能成仙。所以你讓我等到有玄仙修為後再去做這件事……”
“並不是我不想聽你的話,而是我等不了。因為不將這件事解決,我就永遠不可能有玄仙修為,你明白嗎。”
沈荼沉默,過去很久,也沒有說話。
他仍是不願意的,可如果事實真像明茗所言,那他不願意也沒有辦法,他遲早要面對這一切。
可……
終於,鬱律輕咳一聲:“這件事回頭再說吧,那塊血穢泥的邪氣格外的重,真要淨化,也得做足了準備才行,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
“我們先回去,然後慢慢商量?”
明茗點頭,他能理解沈荼的憂慮,並不急著要他立刻做決定。
他的時間還長,便是拖個幾十、幾百年,其實也是拖的起的。
三人準備立刻度朔山,桃苗已經扎根在了神樹內部,明茗讓它出來時,它死活不肯動彈。便是明茗威脅要動手刨坑,它也不為所動。
直到明茗招呼沈荼鬱律,裝出不要它了、轉身就走的假象,它擔心明茗真的把他給扔掉,這才急忙把根從樹身裡扒拉出來,然後飛快跑動著追上。
爬到明茗肩上後,被明茗抓住,按著葉片毫不客氣地彈了好幾下。
鬱律問道:“它很喜歡這裡?”
自從神樹死後,度朔山便再也不能往日的生機繁榮。猶如死境,寸草不生。
便是一些以陰邪之力為食的冥花冥草,也很難在這個地方活下來。
明茗嗯了一聲:“它能吸收神樹的殘身,壯大自身修為。”
“我與它關系特殊,它吸收到的靈力有不少都能反饋給我,我剛才醒來後發現,我這段時間修為多了很多。”
沈荼眸光微動,終於開口:“既如此,我們不如就在這裡留下,你們多修煉一會兒?”
明茗目視前方,平靜道:“不可以的。神樹的殘身裡有太多死氣、怨氣和邪氣了,桃苗吸收多了的話,我和它恐怕都會被影響到,然後移了性情。”
“必須等血穢泥淨化後,從源頭將這些陰邪之氣消除,才能繼續吸收殘身。”
話題又繞了回來,沈荼又不吭聲了。
幾人回到東方酒店,想往常一樣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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