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認為,我當時因為發病衝動所做的決定。”
“五年過去,我未曾有真心實意的後悔過。”
許席林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收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從指骨延伸進袖口。
俞昂的坦白如這雨般來得急,也來得突然。
和那份離婚協議乍然出現在他面前一樣,天降驚雷,劈裂他所有的對某些差錯的環節的視而不見。
“俞昂。”
許席林喉嚨乾澀,作痛。
這聲名字叫得極為隱忍,他不想再聽。
俞昂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滯緩一會兒。
又重新找回聲音,“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我們糾纏三年,徹底分開五年。”俞昂直接戳破他們之間唯一支撐的一張薄膜,好不狠心,“你承認吧,都是由你的執念而起。”
“你要聽,我可以把離婚的原因講給你。”
“真正的原因。”
一聲冷笑。
是嘲弄,灰冷,不存溫情。
“不重要了。”許席林道。
俞昂心臟咯噔。
呼吸變緩,在某一刻甚至感到窒息。
許席林朝他瞥過眼尾,疏淡得比那雨滴還要冷,“俞昂,你不夠了解我。”
“不過也是,五年不短。不是我主動出現,你就該把我忘了吧。”
俞昂吸了一口氣,想說什麽。
“是”,還是“不是”?
兩者都不是正確答案。
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從縫隙中汲取空氣。胸口起伏,鎖骨窩變深,耳朵翁鳴間,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下一秒,又如墜入深海,刺骨的海水穿過他的每一寸皮膚,無形的惡魔扼住喉嚨,讓他絕地於此。
“你姑且認為是執拗,或者某種勝負欲,我不介意。”
“狂躁症是病,”許席林啟動車身,緩慢地往前行走,他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但我也不是正常人啊,俞昂。”
轉過彎,道路變得寬闊。油門轟鳴聲嘶吼,車門猛地衝出,超過前面擋路的車輛,破風的震音刮在車身,毫發未損。
許席林堅韌得仿佛不會有任何東西能把他摧毀,他有自己的堡壘,是堡壘裡最強的騎士,只要他不想,沒人能夠破掉城門分毫。
也許如他所說,俞昂是真的不夠了解他。
以為幾句話就能讓他半途而廢。
-
回到戀愛小屋,俞昂身上還是沾上了些許水汽,身上有些黏膩不適。
他先回房洗了個澡,換下潮潤的衣服,才覺得那種混沌的感覺減少。
再次回到一樓,直播已經重新連接。
一場大雨讓所有嘉賓的外出計劃終止,一前一後回到了戀愛小屋。
蘇秀文正滿身疲憊地癱倒在沙發上,看到俞昂來,緩慢地抬起手晃了晃,“牙牙前輩,聽說你去看電影啦?”
“嗯。”俞昂從冰箱裡拿了兩瓶果茶,其中一瓶遞到蘇秀文招呼的手裡,“你怎麽了?”
“我和容凱本來在遊樂場玩兒的,正在過山車上,雨突然就下來了,把我們淋了個半透。”蘇秀文一臉絕望,“那遊樂場又大,根本跑不贏,跑了二十多分鍾才找到我們的車,渾身都已經滴水了。”
“結果路上還碰上堵車,還好容凱車上有一套備用的衣服,不然我得冷死。”
蘇秀文嗚嗚兩聲,委屈道:“約會總是會遇到倒霉的事,牙牙前輩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拜拜佛啊?”
俞昂淡笑著安慰道:“運氣不好是暫時的。”
蘇秀文突然想到什麽,忽的站起身來,道:“哦對啦,我剛剛給容凱找感冒藥的時候,席林哥也要了一包去呢,好像也感冒了,牙牙前輩知道麽?”
俞昂愣了一下,“不知道。”
蘇秀文的手機響了幾聲,是車容凱給他發的信息,要他去房間幫他一個忙。沙發上隻留下俞昂一個人,他喝了一口果茶,還是覺得太膩,重新蓋上,放到了一遍。
他起身,在廚房裡找了幾塊生薑和紅糖,鍋裡接滿水,放在爐上燒著,然後把生薑洗淨,放在一邊備用。
等待水開的時候,曲禾純下樓來拿水喝。
“準備煮薑湯啊小俞?”
俞昂嗯了一聲,“蘇秀文和車容凱淋了雨,怕感冒。”
曲禾純倚在台子邊,看了眼俞昂,反問道:“只有他們倆?”
“?”
“他們倆應該只是順帶的,真正的主意是許席林吧?”
“。”
俞昂睫毛微垂,把大塊未切的生薑丟進沸騰的鍋裡,濺出幾滴,“不是。”
曲禾純察覺到俞昂的情緒,“你怎麽了?”
其實俞昂並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所有的一切情緒變化都非常的薄淡。不止是演員的身份,可能從小養成的習慣,他很會掩藏自己的內心,也懂得分寸感。
所以不了解他的人會覺得他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冷淡,不好相處,但不會認為他沒禮貌。
只有相處久了,曲禾純才漸漸察覺出俞昂不高興和高興時的差別是什麽。
在心底藏著事的時候,他可能自己也沒發覺,會下意識地躲避別人的視線,垂下眼睫,裝作專心在手上的事。
“你們吵架了?”曲禾純傾身,靠近小聲問道。
俞昂蓋上鍋蓋,咕嚕咕嚕地沸騰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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