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俞昂確診,父親開始無心上班,沒有錢買藥,存款見底,連家庭開銷都難以支撐,只能借。
從沾親的兄弟姊妹,到村裡的挨家挨戶,都借遍了,以至於到後來,那些人都躲著他們家的人走,遠遠看著他們過來,手忙腳亂地把門一關,怎麽敲也不應。
村子裡的人都說是父親的錯,沒那個本事就不要生孩子,還帶著這麽漂亮的老婆過苦日子。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一開始其實他們並不住在石橋村。父親還能掙點錢,在周圍人算是小富豪。
就是因為生病。
他的工作效率越來越低,還要吃藥,逐漸負擔不起,才賣了江城的房子,搬到了老家石橋村。
更別說後來俞昂的確診,更是雪上加霜。
借錢把親戚都趕跑了,有血緣關系的也不例外。
父親出車禍後,俞昂就只剩下母親。
即使結婚,俞昂也從未把許席林當做過親人。在他心裡,親人和愛人是不能劃等號的。
他不需要許席林對他的生活等各方面負責,只要愛就可以了。
在外人看來,許席林確實足夠愛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但俞昂卻在那份愛裡逐漸喪失了感到平等的能力。
也許是許席林的那份愛太真,俞昂反而覺得虛幻,無法觸碰。
像是他在發病期裡所產生的幻想,像在第三人稱視角看到的父親跪在他面前求得原諒的畫面,拉遠,變得模糊,最終成為一個小黑點,被一層厚厚的白霧遮蓋。
他潛意識裡認為那是不存在的。
這次的夢境很複雜,許許多多零碎的畫面穿插,分不清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有時候模糊到看不清站在眼前的人是誰。
是少了些細節的真實。
他又在沙發上睡著了。
給許席林發了一條語音,在等待回復的期間,藥勁上來,顯了困意。
睜眼時,場景有了變化。
是臥室。
四肢的沉重讓他短暫的忘記了糾結是怎麽從沙發轉移到臥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還未褪,俞昂動彈都很艱難。
還很熱。
“醒了嗎?”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呼出的氣打在俞昂的後頸,癢癢的,燙人。他僵了一下,心臟早已怦怦亂跳。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剛起床的嗓音聽起來有些黏膩,夾著乾澀,他沒想到昨晚語音詢問他什麽時候會回來,今早就見到了人。
“昨晚。”
許席林又抱得他更緊了些,鼻尖在俞昂頸後處的發尾蹭了蹭,“你給我發語音的時候,我還在飛機上。”
俞昂轉了個身,面對著許席林,近在咫尺,“怎麽不叫醒我?”
“你睡得太熟,不忍心。”許席林笑著道:“我好想你。”
俞昂半闔著眼,還有些困倦,輕聲說道:“不過才半個月沒見。”
“你真這麽想?”許席林的手沒停歇過,從俞昂的背來回摸到後腦杓,又緩緩往下移,在腰處盤旋停留,再繼續往下。
俞昂的腰身往前頂了頂,因為太癢。
“你給粉絲的評論,不就是在暗示我?”許席林感受到他的動作了,兩人腹部緊緊相貼,繾綣地笑,“俞昂,怎麽現在,還嘴硬?”
“你別自戀。”
俞昂別開頭,撐著起身穿鞋,耳朵通紅,動作快得像是在躲避什麽,“你再睡會兒吧。”
下一秒,腰上橫過一隻手臂,不用多少力氣,俞昂就順著那股力再次倒在了床上。
剛看清許席林略微有些痞氣的笑和幽深的瞳,吻便落了下來。
和之前具有侵略性的吻不同,很柔,不帶色/欲,只是為了發泄心底多日未見的想念和愛意。
吻到渾身發熱發麻,身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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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席林回國後也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沒有多少空閑,光是吃早飯的時間就接到了三個工作電話。
一杯咖啡也沒喝完,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在出國前,竇秘書把老板的一些衣物搬了過來,俞昂不是特別愛買衣服,自許席林的衣服放進去,原本空蕩蕩的衣櫃裡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有一種家的感覺。
俞昂把碗筷收拾好,許席林從房間裡出來,“牙牙,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看劇本。”俞昂道。
“想不想去我公司看看?”許席林打著領結,道:“你應該忘了,其實席埡還有你的股。”
“嗯?”
許席林說,在他創建公司的初期,靠著姓氏也有不少合作夥伴,後來被許家夫婦知曉,為了讓他知難而退,公開表明不支持自己的兒子創業,不會讓許家的企業後繼無人。曾經的股東不敢得罪夫婦兩人,齊齊撤資,公司險些支撐不下。
但他從未和俞昂有過埋怨的情緒,都一個人撐著。俞昂偶然聽到風聲說許席林快要撐不下去,毅然決然地拿出自己的積蓄。
不多,但許席林還是把為數不多的資金轉為公司股份。
沒過多久,時運來襲,一位老總看重了許席林的企劃案,撒下重金讓他放手去做,一做便是成功。
那時支撐著許席林堅持下去的,不是重金的支持,而是俞昂無條件的信任。
雖然他不知道俞昂即使早出晚歸的拍戲,為什麽還要過得如此的拮據,他沒有問過,怕俞昂介意也沒有差人調查,但心裡明白,俞昂一定有他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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