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臥蠶深,眼尾下垂,天然帶那麽點兒可憐勁,看得宋星渠短暫忘了替自己那把腰伸冤,伸手掐著秦櫟礁的臉,笑得跟個老長輩一樣和藹:“回來了,越長越帥了。”
秦櫟礁唇角輕勾:“那是,你也越來越帥了。”
“我呢!”人群裡有個大呼一聲,是當年跟秦櫟礁同個組的舒穆白。
同樣是朋友,但朋友跟朋友之間其實還有些更親近程度的細分,比如宋星渠跟趙啟霖因為認識的更早,住得近,互相刷臉太過頻繁,毫不例外地站在對方的第一順位。
舒穆白就是秦櫟礁的第一順位。
秦櫟礁卻沒順著他意,嬉皮笑臉地說:“星渠最帥。”
“少來。”宋星渠一把推開秦櫟礁,挪到空位上坐下,正好跟秦櫟礁隔著大圓桌相對。
老友多年不見,有些人轉做了幕後,有些人還在聚光燈底下,物是人非,互相之間分別要寒暄的東西多了去了,輪不到宋星渠跟秦櫟礁湊在一塊聊。
酒過三巡,宋星渠才得空從密集的慰問中出逃,躲到餐吧的小沙發上休息。他拿卡片機給老友們拍了張照,拍完抬頭看了眼秦櫟礁。
秦櫟礁和舒穆白擠在一起,跟這幫人裡年紀較大些的老大哥一起劃拳。
人長大以後,每一年的變化都不顯著,通常要過個三五年載,回翻老照片,才能從細枝末節中找到一些變化。
而秦櫟礁出來時年紀太輕了,小到同期的大多數人都一腳邁入了中年人行列,他才剛剛到生理上生命魅力的巔峰時期,精力好打扮新潮,一下把周圍幾位的年齡感襯托得尤其突出。
於是宋星渠這麽一眼望過去,是打定主意不會往秦櫟礁身邊湊了。
一是不想平白無故遭一次年齡暴擊,二是因為尷尬。
見面了,擁抱了,商業互吹過了,還是尷尬。
這種尷尬跟趙啟霖說的太久沒見帶來的生疏有一點關系,但是宋星渠自己心裡門兒清,剖根追源,其實是從兩年多以前,和秦櫟礁一起赤條條地從橫店的酒店床上醒來持續到今的。
宋星渠思緒飄遠,頓時覺得喉嚨有點乾,他清了清嗓子,從旁邊抱了一把吉他,回到小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撥拉無名小調。
時間一長,宋星渠不僅不想往飯桌上湊,還膽大包天地想提前開溜。他早上起得早,一天淨被安排著四處亂跑了,這個點腦子已經開始打盹,很想回家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他的意圖,歌星鄭梨桉從飯桌裡側鑽出來,踩著恨天高直奔宋星渠。她人還沒坐下,胳膊已經從西裝底下伸出來,半躬著腰攬住了宋星渠的脖子:“年後沒事跟我走一趟?我有場演唱會,缺個音樂監製兼嘉賓,I need you 渠寶。”
“可以呀。”宋星渠往旁邊挪出一點空位。
鄭梨桉被他的乾脆整的一愣,笑了:“你都不問下什麽?”
宋星渠想了想:“包機酒嗎?”
“......包。”鄭梨桉哭笑不得,“少爺,您家大業大的,在哪沒有一兩處房產,能不能問點有出息的問題?”
宋星渠歎了口氣:“不管家大還是業大都是少爺他爸的,少爺現在入不敷出,不好意思問有出息的問題。”
“不僅包機酒,價格待遇按我能提供的最高級別給您來,畢竟還得辛苦少爺您給小的監場。”鄭梨桉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嘴貧,“少爺他爸的不就是少爺的。”
宋星渠:“......你都不看肥皂劇的嗎,少爺繼承家業一般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鄭梨桉虛心請教:“比如說?”
宋星渠還真仔細回憶起他爸媽這幾年老生常談的話題,淡定吐出兩個字:“結婚。”
“這不就巧了,”鄭梨桉合掌,“我爹娘也催婚,咱倆去領個證,一起繼承你爸的家業!”
宋星渠:“......”
奉命過來逮人的趙啟霖和喻子郭:“噗——”
趙啟霖一把拽起宋星渠:“不巧了真不巧了,渠帥今天下午說了要跟我領證的,您來晚了!”
鄭梨桉拽著宋星渠另一隻胳膊:“你個男的湊什麽熱鬧?”
趙啟霖往回拽:“你個女的你還談女朋友呢!”
鄭梨桉口不擇言:“談女朋友影響我找男的結婚嗎,不影響。你就算跟男的滾一張床上影響你倆領不了證嗎,不影響!”
這位大小姐說到這眼眶唰地突然紅了,大眼睛裡醞起一層霧。
“臥槽!”
這下所有人都圍過來了,宋星渠連忙撒開趙啟霖,一把抱著鄭梨桉的腦袋摁進自己懷裡。
喻子郭默不作聲地塞過來一袋抽紙,趙啟霖從頭到腳繃得很僵硬,一動不敢動。
“喝多了喝多了,撒酒瘋呢,沒事。”宋星渠環視周圍,擺擺手示意他們散開,又低聲提醒他們,“看下附近有沒有拿相機的,再跟老板解釋解釋,辛苦都擔待下......”
“沒事,哪跟哪啊,都是朋友......”
這家餐吧能看高空夜景,沒有包間,餐桌是開放的,晚上客人不多,離他們不近,但是為以防萬一,眾人還是借著各種名頭往四處散去。
人都散去了,趙啟霖還站在這,愧疚之情溢於言表:“對不起啊。”
“沒你什麽事,真算起來還是我的鍋,你先叫車去。”宋星渠瞥了趙啟霖一眼,看見他身後還有個歪歪扭扭站著的秦櫟礁,正一臉擔憂地盯著鄭梨桉的後腦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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