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音不動了,雙手背在身後,等著隊友的回答。
威廉有點想哭,“如果她非要超車的話……我就,我就跟她講道理!這是競技體育!競技體育需要公平!”
“你呢阿音?”威廉反問他,“如果你有老婆了,你跟她在賽道上,她要超車,你怎麽辦?”
顧池音一笑,“不會的,F1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女車手了。”
威廉蹙眉,“不行,那就假設你的老婆是個男的!”
“……”顧池音無奈,“這麽跟你說吧,威廉,就算我老婆是個袋鼠,賽道上,大家都要各憑本事。”
威廉那句活該你沒老婆,被走過來的茱莉憋了回去。
茱莉抱著筆記本電腦,“別玩了,過來。”
兩個人乖乖坐過去,茱莉打開電腦滑了幾下,說:“今天肯定會下雨,但是我們還是先用中性胎跑幾圈,馬修斯正在和格諾裡他們研究今天的風速。”
說完,茱莉把電腦屏幕朝向他們倆,“上海這一站結束之後,你們要去給讚助拍幾張雜志圖,雜志裡還會有個采訪,就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
屏幕上是Hunters車隊最大的一家讚助,高奢成衣品牌,正在預售秋季新款戰壕風衣。
F1車手的身材自然沒話說,撐起這樣一件風衣不在話下。
然而顧池音一蹙眉,“江從星也受邀了?”
茱莉嗯了聲,“對啊,請了六位F1車手,到時候你們六個站成一排,後面六台賽車,哢嚓一拍,絕美。”
隨著茱莉落下最後一個音節,同時落下的,還有一道響雷。
原本一個鍾頭之後才會下的雨,在一練開始前落了下來。
雨勢凶猛,像是樓上孩子的彈珠盒灑了一樣砸在車庫的房頂,顧池音歎氣,“上不了中性胎了。”
所有人全雨胎下賽道。
一練果然有人出事故,賽會當即叫停練習賽,出示紅旗,等待這場雨變小。
然而正如馬修斯預料的一樣,雨剛減弱了一點點,立刻又被通知練習賽繼續。
大家重新進入座艙,威廉抱怨這雨也就是從水龍頭變成花灑的程度,這就開始了?
顧池音拍下頭盔前擋,笑笑,“你要知道,三點式安全帶的發明,比F1還要晚。”
就像F1界的一句名言:當一個車手感到畏懼時,說明他該退役了。
-
雨戰了整個周五,晚上回去酒店的時候江從星已經在浴缸裡給他放好了水。
然而房間裡是空的,江從星和莫羅斯都不在,只有一張字條在床頭櫃,是江從星寫的:我們去開會了,你先泡澡。
估計Crown車隊要重新考慮雨戰的策略。
熱水澡非常治愈,尤其在雷雨天氣。A市離上海很近,顧池音還記得,很小的時候,還只能在晚七點的電視上看天氣預報的年代,那時候全國的天氣預報不會精準到A市這樣的小地方,家裡人就看上海的天氣,往往不會差太多。
而如今,他們兩家人,都已經從A市家屬大院搬來了上海。
那個大院偶爾還會回去小住幾天,父輩,尤其是做生意的父輩會比較迷信,如果房子沒能租出去,那麽還是要有人去住一住的。
顧池音把下巴也沉進浴缸,他有點想念那個又老又破的院子。
不過很快就能回去了,因為江從星的外婆還住在那裡,江從星說的回家,是回他的外婆家。
Crown車隊的會一直開到暮色四合,顧池音正盤膝坐在床上玩手機。
江從星先進的門,和他四目相對的刹那,時間好像退回到初中暑假在卡丁車場的宿舍。
顧池音像是等比例長大的小孩兒,似乎沒怎麽變過。
顧池音:“怎麽這麽久,我差點要睡著了。”
“策略組多聊了一會兒。”江從星說,“你困了就先睡啊。”
“那顯得我很沒禮貌。”顧池音說完這句話就往被窩裡一鑽,“好了我現在要睡了,晚安莫羅斯。”
外面淅淅瀝瀝地還在下雨,南方就是這樣,四月的雨流連往返,下一會兒停一會兒,誒說了走了,又回頭。
這場雨從一練一直下到了正賽。
除開觀眾和記者,整個圍場的人都是滿臉惆悵。賽事控制中心在估算風險,然而遲遲等不來比賽延後的消息,工程師們硬著頭皮指揮維修工發動賽車,準備進賽道。
就像顧池音說的,F1比三點式安全帶更早出現,也就說明這項運動遠比大家想象的更加極限。
正賽滾動發車,也就是在安全車的帶領下進行發車,避免了大雨靜態起步的事故率。而且雨天的靜態起步實在是太慢了。
雨天的F1觀賞性非常高,甚至有人認為在這個連F1都貪生怕死的年代,也只有雨戰還值得一看。
因為只有在雨天,觀眾們才能看見那幾隻旱鴨子出糗。
比如GK車隊的主力車手亞歷克斯,在亞歷克斯的F1職業生涯中,雨戰總是事故頻發。當然,顧池音也算是半個旱鴨子,只不過他學習和成長的速度驚人。
去年摩納哥大獎賽突降的大雨讓他原本第五的穩定位置在不到三圈的時間裡落去第九,所以他迅速決定保住位置並且和策略組溝通,讓自己和威廉交換位置。
但今年……
顧池音跟在安全車後第16個,舒出一口氣。
他自認為有著不俗的學習和總結能力,而且冬歇的時候,他和江從星在卡丁車場潑上水,模擬了雨地賽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