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騙我嗎?是不是在騙我?”
“隨便你信不信。”宿璟舟微微彎了彎腰,諷刺道:“這才哪裡到哪裡呢,你都受不了了?”
“我第一次見到她,她喊我阿衍。”
“她修長漂亮的脖頸上都是拿鞭子抽出來的痕跡,她抓著我的手,不停的喊著。”
“她說,阿衍快離開這裡,你快走啊。”
“她說,阿衍,媽媽好想你。”
“小叔叔,她瘋了,被徹底逼瘋了。”
宿璟舟一句一句的低語仿佛來自深淵的利刃,將向衍那顆從小被呵護備至的心剮的鮮血淋漓。
向衍的頭埋在懷裡,身子忍不住顫抖著。
宿璟舟站起身,“你應該回去看看她的,為了你的自由,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宿璟舟一步一步緩緩走到樓下,沙發上那個蜷縮顫抖的背影像極了很多年前剛剛回到宿家的他。
好似宿命一般,沒有一個宿家人能逃開,他看著向衍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到最後的情緒崩潰。
宿璟舟內心空蕩蕩的,他好像也沒那麽喜歡看別人難過,生離死別的戲碼沒有意思。
第20章 照片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大廳裡響起緩慢輕柔的音樂,那些人,大廳裡的那些人都跳起了舞。
他的目光幽遠好似回到很多年前,閣樓上那個漂亮的女人,拉著他的手慢慢跳著舞,“媽媽教我們阿衍跳舞好不好?”
“民族舞,拉丁舞,探戈,我都會。”
宿璟舟一把推開她,“我不是阿衍,我才不是。”
“你的阿衍,死了,早就死了。”
向晚紅著眼,一臉的無助,“沒有,阿衍不會死的。”
後來,宿璟舟縮在她的懷裡,扮演著阿衍的角色,這裡有一點點不屬於他的溫暖。
向晚,我見到你的阿衍了,他很幸福,幸福地都讓我嫉妒了。
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他,我幫你把他帶回去好不好。
他已經幸福很久了,都是宿家人,他憑什麽呢?
就憑他有一個愛他如命的母親,有一個從小照顧他長大的愛人,有一個對他呵護備至的家庭。
而這一切,宿璟舟都沒有。
沙發的一角上,葉斯辰正端著紅酒,教兩個土包子如何去品鑒紅酒。
“不能直接一口喝,要先晃一晃。”說著他一頓,抬眸看到樓梯上慢慢走下來的宿璟舟。
宿璟舟下來了,卻不見向衍,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快步走過來,楊嶽緊隨其後。
葉斯辰皺著眉:“阿衍呢?”
宿璟舟沒有理他,徑直往下,他靠在楊嶽的肩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意,挽著他的手,聲音悶悶的:“我想回去了。”
“嗯。”楊嶽摸了摸他的頭,“累了,我們就回去。”
葉斯辰臉一冷,有些慌張地往樓上走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向衍,他松了一口氣。
“阿衍,怎麽不下來?”
向衍回過頭來,一貫帶著笑意的桃花眼裡噙滿淚,“斯辰,我。”
淚珠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葉斯辰幾步上前,心疼地擁著他,柔聲地安慰道:“寶貝兒,怎麽了?”
會哭是因為哭了便有人心疼。
如果都沒有人心疼,那又哭給誰看呢?
長大後的宿璟舟從來不哭。
楊嶽攬著宿璟舟的肩,“我讓司機在外面等著了,我們現在就走。”
輕柔的音樂突然停了下來,燈光一暗,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著大廳裡的圓台。
身著禮服的主持人捧著話筒,“今天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們商會有幸邀請到平煤集團的少爺,宿璟舟宿總。”
“接下來有請宿總給我們分享一下他的人生經驗。”
一束光猝不及防地打在宿璟舟的頭上,兩人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微微一頓。
楊嶽和旁邊的順子對視一眼,他們沒有收到要上台的通知,也沒有人和他們對接。
“少爺,不上去,我們走。”
宿璟舟搖了搖頭,“來都來了,不能這麽掃興。”
他眯著眼看著台上的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主持人。
宿璟舟的嘴角掛著一絲淺淺淡淡的笑,要開始了嗎?
二樓的角落裡,一個滿臉裹著黑布的人,緊緊盯著樓下的宿璟舟,瘋狂的眸子裡是噴薄而出的恨意。
宿璟舟慢慢走上前去,楊嶽和順子緊皺著眉頭跟在他的兩側。
他站在圓台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面的人,漂亮的眸子裡是滿滿的桀驁。
慵懶的聲音帶著肆無忌憚的張狂:“不好意思,我沒有什麽經驗好分享的。”
“我的財富不是創造的,是繼承的。”
“我前面的人都死了,自然就輪到我了。”
他的話音剛落,背後暗淡的屏幕慢慢亮起來。
配著平緩的音樂,碩大的屏幕上,一張一張的照片緩慢劃過,放大的照片裡,每一個表情都分外清晰。
小男孩穿著破舊的衣服,縮在櫃子裡,身上是淡淡的鞭痕,他微微低垂著頭,捧著一個髒兮兮的饅頭,埋頭啃著。
下面一行小字,礦區,八歲。
再後一張,有著厚厚的積雪的院子裡,一個小孩被推倒在地上,棉衣被扒掉上面是黑黑的腳印。
他穿著單薄的,帶著破洞的衣服,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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