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得上學呢,媽媽自己來就行。對了小乙,上次不是說要參加樂隊比賽?別操心你爸了,你的事最要緊,還有,千萬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媽媽不在你身邊,凡事都要……”
“凡事都要小心,不要和人起爭執。”南乙語氣帶了點笑,提前預判了母親的囑咐,“媽,我都知道了,放心吧。”
掛斷電話,那幫人也消失不見,他戴上頭盔,騎車離開。
晚上趕回排練室時,遲之陽和嚴霽已經練了有一會兒了,南乙是個行動派,三兩下就和他們敲定了翻唱曲目。要說原創,他之前也寫過一些,但並不想用。
嚴霽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這首是無序角落的歌。”上了幾年班,總在和客戶領導打交道,他說話總是很委婉,“海選唱他們的歌……會不會太冒險?而且你確定要大改?”
南乙當然聽得懂這話外音。
無序角落就是秦一隅,秦一隅就是無序角落。哪怕他現在不在,換了其他人做主唱,也改變不了這一固有印象。他們的歌早已被貼上“無法被翻唱”的標簽,別說其他人,就連無序角落現任主唱,也一直被詬病“不是那個味兒”。
秦一隅的音色、表演風格和創作天分都是無法複刻的,尤其是live的表現力。他幾乎已經成為一種符號,一個聲音水印,永久地、如幽靈般刻錄在無序角落的每一首歌裡。
“就是因為是他的歌,才要大改。”
南乙低頭調音,語氣有著和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沉著:“套在他的模子裡只有死路一條。”
遲之陽倒是不擔心,他對南乙有著天然的信任感,笑著敲鼓:“咱們這也算是走鋼絲了,多刺激啊。”
“可能是職業病吧,總是會下意識考慮風險問題。”
嚴霽聳聳肩,心想自己都裸辭了,考慮這麽多也太晚了,不如痛痛快快玩兒一次。
於是他又說:“不過高風險高收益,比賽這種事,敢冒險的人才有機會贏。”
南乙歪著頭看他,感覺這人意外地非常對胃口。看著成熟穩重,其實內心也有敢於博弈的瘋勁兒。
這樣的都能被遲之陽撿回來。
他插上音箱,笑著對遲之陽說了句:“你挺厲害。”
“啊?”遲之陽摸不著頭腦。
不過被誇了總是開心的,打起鼓來都賣力不少。
“現在我們還有一個問題。”每當身處一個小組,嚴霽總是恨不得快速確定好分工,更別提在海選前夕,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主唱部分還沒定下來,這令他非常焦心。
相比較而言,鍵盤是旋律樂器,比鼓和貝斯都更適合分擔主唱的位置,但他不認為自己的音色和唱功能獨挑大梁,因此看向另外兩人。
“誰做主唱呢?”
“哪有鼓手唱歌的?不得忙死。”遲之陽立刻指了南乙,“小乙音色巨好,氣息也穩,你聽了就知道。”
嚴霽有些震驚:“貝斯手做主唱的也不多啊。”
倒不是說沒有由貝斯手擔任主唱的知名樂隊,當然有,只是這難度實在和吉他手做主唱不是一個等級。
“貝斯是節奏樂器,本身就不適合彈唱,除非貝斯手是根音戰士,走走根音不管律動,隻跟著旋律線張嘴,這樣擔當主唱位也不是不行。”嚴霽說著,看向南乙,“但你不是啊,如果要為了彈唱,犧牲你的技術,我反而覺得非常可惜。”
這話完全出自肺腑。
他見識過南乙強到驚人的器樂技術,和扎實的律動感,那是能穩住一整個樂隊的必勝法門。要在保持這種演奏水平的同時,壓著旋律線唱歌,和周伯通左右手互博有什麽區別?
南乙的表情始終很淡,但很認真聽他說完,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這樣,我們先試試。”
但當他們正式地開始第一次排練,或者說,當南乙開口、進行貝斯彈唱的瞬間,嚴霽就明白,“試試”這種說法太自謙了。
這根本不是“試試”,是在擁有極高天賦的同時,練習過無數次的結果。
打從第一次見面,嚴霽就感覺這小孩兒很不一樣,眼神很定,人很獨,凡事說三分留七分,總有事要去做,沒一刻閑下來過。
他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裡面堆著一塊又一塊堅硬的秘密。
第10章 海選現場
張子傑這段時間過得格外操蛋。
沒考上大學的他,本指望借陳韞的關系撈個體面工作,誰成想,對方壓根沒這心,只是偶爾從指頭縫裡漏點兒好處。如今他只能在親爹的修車店幫忙,偶爾跟著陳韞混進上流場所,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和三線小明星在一個卡座推杯換盞,生活也算滋潤。
可最近,麻煩卻接連不斷。
最開始是個來修摩托車的大哥,看著就彪,不好招惹。對方聲稱車沒修好,帶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來扯皮,張子傑只能破財消災。
可後來,類似的事接二連三,還都是修摩托車的,一言不合就動手,沒一個怕事兒的,格外摧殘身心。他焦慮無比,看見騎摩托車的都犯怵,恨不得找個菩薩拜拜。
“我受不了了,這幫老炮兒是打哪兒來的?沒完沒了了!”
才罵了兩句,一通電話打來,張子傑一瞅,立刻畢恭畢敬接通:“喂?楊哥啊,你好你好。”
電話那頭的叫楊西,家裡有點背景,在北京開了四間酒吧兩家livehouse,個個生意紅火。前段時間他車被撞了,在陳韞的介紹下送過來修,也算照顧他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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