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與舟走出來,他覺得有些尷尬,就硬著頭皮和陳嘉禾打了個招呼:“哥哥你好。”
陳嘉禾皺起眉,上下打量了錢與舟一輪,說:“你怎麽在這裡?”
錢與舟眨巴兩下眼睛,不卑不亢地說:“我和湉哥在談戀愛。”
陳嘉禾明顯一愣,他看著莊定湉,問:“什麽時候的事?”
莊定湉抱起胳膊,說:“和你無關吧。”
陳嘉禾表情冷下來,聲音提高了一點,帶著某種權威:“莊定湉,我是你哥。”
莊定湉回嗆他了一句:“那你剛回國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你和嫂子在談戀愛。”
陳嘉禾閉了閉眼睛,表情變得有點難看。
錢與舟沒法判斷這兩兄弟到底關系有多差勁,但這會兒氣氛實在是有些壓抑,他趕緊出來打圓場。
“陳老師吃過飯了嗎?”錢與舟恰到好處地笑了一下,“我正要去做,你有什麽忌口嗎?”
陳嘉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吃好了來的。”
錢與舟走到陳嘉禾和莊定湉之間,把兩個人隔開,他依舊笑著:“那出去坐會兒吧。”
陳嘉禾皺著眉,似乎有些不滿錢與舟這一種主人的姿態。
莊定湉眼睛裡露出一點笑意,他沒管陳嘉禾,跟著錢與舟走出去,問他:“你準備做什麽好吃的?”
“今天過來的時候順路買了一條魚,你不是說想喝魚湯嗎?”錢與舟對著莊定湉溫柔地笑了一下,然後拉開抽屜拿了一個杯子,給陳嘉禾倒水。
錢與舟對這個家已經很熟悉,甚至知道放碗筷的抽屜自動回彈是壞的,需要人手動推進去。
陳嘉禾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嘟嘟路過,看到他,很防備地走開了。
錢與舟壓低聲音問:“嘟嘟不認識他?”
“嘟嘟不喜歡他。”莊定湉聳肩。
錢與舟把水杯遞給他:“那你去陪你哥,我來做飯。”
莊定湉撇嘴:“不用管他。”
錢與舟覺得這會兒的莊定湉有點像使性子的小孩,於是他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後頸。
莊定湉把水杯放在茶幾上,沒坐下,他抓了路過的嘟嘟,抱起來,揉了兩把,對著貓說:“餓不餓,爸爸給你開飯。”
然後理所應當的,莊定湉跑去了客臥,給嘟嘟開飯去了。
莊定湉明擺著不想應付陳嘉禾,錢與舟開火做飯,也不打算和陳嘉禾攀談。
畢竟這一位看著就不太好相處。
莊定湉陪著嘟嘟玩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走出來,他看到陳嘉禾正坐在沙發上,拿著平板在看東西。
莊定湉有點無語地說:“你怎麽還沒走?”
“你那位新男友不是留我吃飯嗎?”陳嘉禾平靜地說。
莊定湉翻了個白眼,沒理他,他走到廚房,從錢與舟身後探頭,吸了吸鼻子,說:“好香啊。”
錢與舟有點得意:“馬上出鍋了,一會兒加點白胡椒更好吃。”
莊定湉就靠在料理台上,看錢與舟做飯。
嘟嘟聞到了魚的味道,也來湊熱鬧,小跑著過來,往錢與舟的褲腿上撲。
莊定湉低頭看它,忍不住笑了。
除了魚湯,錢與舟還做了個涼拌牛肉,炒了個青菜。
錢與舟放好了碗筷,對陳嘉禾說:“陳老師,你也來吃點吧。”
陳嘉禾這次沒拒絕,他拉開椅子坐下來,和莊定湉面對面。
莊定湉埋頭吃飯,沒有看他。
“說起來,你是做什麽工作的?”陳嘉禾的目光落到錢與舟的臉上,帶著一點審視。
錢與舟把嘴巴裡的食物咽下去,才說:“我是樂隊經紀人。”
陳嘉禾皺起眉,表情甚至有點困惑。
錢與舟不太在意,畢竟每年的家庭聚餐,談起他的職業,每一個親戚都會露出同樣的表情。
經紀人聽起來已經很不像樣了,前綴還是樂隊這個更加不靠譜的詞語。
好好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就去幹這個?
錢與舟甚至被某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當眾這樣批評過。
那些都是什麽樣的表情呢?有不解,有惋惜,多數人在看樂子,而錢與舟的父母一臉漠然,似乎想要和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劃清界限。
錢與舟笑了笑,灑脫地講:“說好聽點是在唱片公司工作,說難聽點就是沒有正經工作嘛。”
陳嘉禾的表情和語氣都很輕慢:“那薪資如何呢?”
錢與舟已經記不清被問過這個問題多少次了,他好脾氣地笑了一下:“經紀人的工資確實不多,但我平時接一些私活,零零總總加起來,一般白領的薪資水平還是夠得上的。”
陳嘉禾扯了扯唇角:“我們公司前台一個月也有六千塊。”
“打住。”莊定湉有點不爽地放下筷子,瞪了陳嘉禾一眼,“你是說需要陪你們996的前台是吧,那六千也少了。”
陳嘉禾倒是笑了,他彎著眼睛看莊定湉:“你動那麽大氣幹什麽?我就是隨口問問。”
錢與舟覺得有點尷尬,這種尷尬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工作,他這些年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話。但他不想讓莊定湉不高興,或是說,他覺得自己丟了莊定湉的臉。
“我知道你就是隨便玩玩,但玩也要找個好一點的吧,難道出去吃飯隻吃大排檔嗎?”陳嘉禾說話很直接,他一直沒看錢與舟,但話裡話外的刺都扎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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