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給錢與舟拿了拖鞋,然後說:“我們家家規,進門必須先去洗手,衛生間在你的左手邊。”
錢與舟老實地去洗乾淨了手,走出來就看見江一帆伸手在扯蔣燁清的圍裙帶子,此人格外厚臉皮地在纏著他:“哥哥,你明天就要拋下我走了,剛剛居然都沒有出來迎接我,我特別傷心。”
江一帆從大學開始就如此,具體表現為,有外人在時人模狗樣和蔣燁清相敬如賓,私底下就哥哥長哥哥短跟有皮膚饑渴症一樣粘人。
錢與舟已經習慣江一帆這個德行,他和蔣燁清對視一眼,很客氣地說:“蔣律,多有打擾了。”
蔣燁清禮貌地笑了笑:“別這麽客氣,你以前也沒少幫我們的忙。”
說完蔣燁清又給了江一帆一巴掌:“去廚房端菜,吃飯了。”
蔣燁清做飯風格和他人一樣,細致,準確,連盤子邊緣濺到的湯汁他都會擦乾淨。
錢與舟帶了瓶紅酒來,是剛剛在樓下超市買的。
江一帆拿了杯子,三個人一邊吃菜一邊喝酒,錢與舟把這幾天的事情簡略說了。
聽完錢與舟說的,蔣燁清放下筷子,扯了張紙巾擦嘴,不急不緩地開口:“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這事李思齊真做得出來。”
錢與舟眨巴兩下眼睛,第一反應是詫異:“我為什麽要生氣?”
江一帆嫌棄道:“你剛跟他分手那會兒,是誰根本聽不得我們說他一句不好的?”
錢與舟“額”了一聲,有點尷尬地說:“今時不同往日了嘛。”
蔣燁清很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對李思齊的態度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錢與舟抓了抓脖子,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你跟我們也別藏著掖著了,我知道你這麽多年,其實一直都沒完全放下。”江一帆托著臉看他。
錢與舟深吸一口氣,苦笑了一下:“畢竟當年我和他分手,都是我的問題。”
“那你放不下,只是因為愧疚嗎?”蔣燁清靜靜地看著他。
錢與舟愣了愣,他有點生硬地避開了蔣燁清的視線,很輕地說:“不是,我可能對他還有感情。”
江一帆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當年你們分手之後,李思齊就出國了,他走得多瀟灑,就你個傻子在那裡念念不忘。”
“那現在呢?”蔣燁清很平靜地繼續發問,“你不用擔心,你說出的這些話不會傳出這個家門。”
錢與舟覺得他也挺適合當心理醫生的,情緒穩定得可怕,還有一種讓人信任的氣質。
錢與舟喝了口酒,把它壓在舌根下。他以為他會把每一件關於李思齊的事情都記住一輩子,但現在去回憶,大部分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錢與舟搖了搖頭,他感到一陣痛苦,也感到迷茫。
“我真的不知道。”
三個人靜了一會兒,時間緩慢地穿過他們,流動過去。
“有件事我想確認一下。”最後是蔣燁清打破了這份安靜,“你有沒有覺得莊定湉和李思齊長得有點像?”
這話說出來,江一帆都有點緊張,他下意識看向錢與舟。
錢與舟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但他的睫毛在顫抖,連帶著眼珠都在胡亂地抖。
蔣燁清的語氣很平常,問話也相當委婉,但字和字組合起來變成了一把刀,刺破了錢與舟心底最深的那個秘密。
錢與舟第一反應是否認,“沒有”這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肩膀塌下去,很頹唐地說:“那天在西湖邊見到他,我以為我在做夢,他真的很像他。”
江一帆和蔣燁清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跟你說的,他的取向就沒變過。”江一帆歎了口氣。
蔣燁清皺眉:“但婚禮的時候,莊定湉和李思齊都在場,他們倆其實並不像。”
如果不看容貌,莊定湉和李思齊簡直是硬幣的兩面。
“對啊,而且你不是一向喜歡比你小的嗎?說是會有保護欲。”江一帆點點桌子,“所以我第一次見到莊定湉的時候,覺得蠻驚訝的,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你喜歡的類型。”
錢與舟垂頭喪氣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江一帆一開始發散思維就停不下來,他有點害怕地說:“你和他結婚不會就是為了這張臉吧?”
“你想哪兒去了?”錢與舟虛弱地說,“我真的挺喜歡湉哥的……但是我們的關系進展得太快了,我感覺我每次都沒有想清楚,就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那你現在想想!”江一帆服了他了,聲音都高起來。
蔣燁清伸出手,捏了一把江一帆的後頸,柔聲說:“你別那麽激動。”
江一帆被順了毛,但還是有些不忿:“你這不就是愛情騙子嗎?我就說你怎麽閃婚了,結果不是遇到真愛,而是找替身呢。”
錢與舟被他說得抬不起頭來,他也沒辦法為自己辯解,從最一開始,他就是留有私心。
“一帆說莊老師不知道李思齊是你的前男友,對嗎?”蔣燁清一邊揉江一帆的腦殼一邊問。
錢與舟點點頭,他鎖著眉頭:“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想和莊定湉有以後嗎?”蔣燁清收回手,表情很認真,“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歲月,以我的經驗來說,婚姻中最重要的是溝通,坦誠和信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