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警惕地看著他,並沒有動,許星然走遠了一些,看到貓咪試探地走到那灘小水坑前,才繼續開口,“我的嗓子會不會壞掉,我有點害怕。”
話筒裡傳來凱倫斯咬牙切齒的聲音,許星然還是不敢讓他太生氣,先說了句“對不起”,又說:“我真的不喜歡他。”
凱倫斯再次沉默,“你愛我嗎?”
“愛。”
“完整的。”
“我愛你。”
“嘟——”,電話被掛斷,許星然像個完成指令的機器人,沒有任何留念地將電話揣回兜裡。
不知道凱倫斯什麽意思,有沒有相信他,願不願意原諒他,——都不想去思考。
等明天吧,他想,或者等他的嗓子好一些的時候。
沿著街道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小河旁,隻覺得眼熟,愣愣地看了幾分鍾,這才想起來是哪。
這條河的盡頭是一片上了年代的平房,房租便宜,他和陳森大學的時候租在那裡。
那時候,他一和陳森吵架就跑到這邊來喂蚊子,陳森每次都很快速地找到他,把他拽回家,在他每個鼓起來的蚊子包上戳十字,然後挨個仔細地抹上風油精。風油精的味道很大,為沒有空調的出租屋帶來一陣別樣的涼意,混著汗液的味道,變成許星然大學那幾年關於夏天的最深刻記憶。
但現在是冬天,草地裡不會有蚊子。許星然盤著腿坐下來,不用擔心被咬,也不用期待陳森出現。
月亮緩慢地移動著,從積雲的右邊溜到左邊,電話響了,許星然接起,是凱倫斯的助理,問他在哪,給他送藥。
許星然說“不用”,掛了電話。
隔了一秒,電話再次響起來,許星然直接摁了掛斷。
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再打的時候,又響了。
徹底失去耐心,許星然看都沒看來電人,接起就道:“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一陣出奇的沉默。
許星然心頭一跳,猶疑地將手機從耳邊移開,掃向屏幕——
陳森。
一口氣差點沒過來,許星然重重地咳嗽起來,越咳越急,越急越咳,眼淚都逼了出來,大概咳了大幾十秒才緩過來,“我沒有……”
“你在哪?”
一怔,卻脫口而出,“河邊。”
哪個河?哪條邊?
他呆呆地想要補充,陳森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許星然看著已經熄屏的手機愣神,直到身後傳來摩托車刹車的聲音。
他的背瞬間繃直,緩緩扭過頭去。
陳森一隻腿蹬在地面,另一隻腿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潤的弧線,輕巧落下,向他走來。背後,摩托車大燈明亮,像閃光的珍珠,在他身上罩上一層朦朧的紗。
與記憶中的盛夏重疊,許星然的耳朵似乎被人用手堵住,失去聽覺,胸腔中的震感因此加倍。
幾乎要從他的喉嚨裡跳出來。
原來,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他都會期待陳森的出現。
作者有話說:
這幾天好忙,知道有人在等,熬了兩個夜趕出來一章~
感謝飽飽們的海星,達到目標好開心!
第49章 膽小鬼
陳森逆著光,一直走到跟前許星然才看清他的表情,他的眉眼垂下來,眸光很深地鎖住他,並不說話。
不敢和他對視,隱約察覺到對方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他已經看不懂陳森的表情很久了,因此並不是很能確定。
不知從哪吹來一陣風,裹著河水的濕寒,許星然狠狠打了一個寒噤,就在這時,陳森終於放過他,開口道:“上車。”
說完就乾淨利落地轉過身,似乎再也不想看他一眼,許星然望著他的背影,呆呆地從地上站起來。
“去哪?”他問。
陳森置若罔聞,長腿跨上摩托車,一隻手拎著頭盔,隨意地垂在身側,風將他的影子吹得很長,頭的部分在樹根處折疊起來,許星然突然覺得悲傷。
陳森就那麽坐在車上,一動不動,看著他。
許星然摸著衣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發愣,幾秒後,他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地朝陳森走去。
感受到後座下沉的重量,陳森將手裡的頭盔向後遞,許星然推拒:“你開車,你戴。”
以前陳森都會準備兩個頭盔的,應該是臨時起意來找他,匆忙間隻帶了一個。
這個“臨時”大概是因為他衝進火場,雖然陳森本人並不希望也不稀罕他這樣做,但依照陳森的性子,肯定是覺得欠了他一個人情。
想要盡快劃清界限,所以不得已出來尋他。
想清楚這點,許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降了下來,恢復安靜,不再被聽見。
陳森的姿勢沒動,似乎他不接就會一直舉著,又一陣風襲來,許星然被凍地唇舌發顫,瞥見同樣穿的不符時節的陳森,沒再猶豫,伸手接過,熟練地水平戴上。
“好了。”見他仍是沒有發動,許星然小聲提醒道。
陳森微微偏頭過,似乎想說什麽,許星然盯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有些失神。
直到摩托車上路,他才回過神來,——他依舊沒有等到陳森的話,意識到對方並不想和他過多交流。
他只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義務。
情不自禁地生出惡劣的念頭,許星然此刻希望他的嗓子再也不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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