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咳嗽了一聲,突然有些尷尬,還是說了,說今晚有些忙,能不能先把這個位置空出來。許星然一點沒耽擱,似乎沒覺得哪裡不好,立馬站起來說能,很快速地收拾東西,朝他鞠了一躬很大的躬,說不麻煩,是我一直麻煩你。
他一系列動作快速又利落,像是被趕過很多次。但是他抬起頭,發絲散落在額間,又顯地有些呆,很可憐的樣子,——讓陳森再度感受到那股塌陷的感覺。
或許是他的表情不太好看,許星然帶著很明顯的討好的神情,低聲哄他,說:“我沒關系,你別不開心。”
——我沒關系,你別不開心。
陳森驟然睜開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了,他恍惚了一瞬,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胸口的異樣從夢境延伸到現實,十七歲的他不懂,二十九的他懂了。
他早早就開始為許星然心疼,在他自己還沒有發覺的時候。只是他不知道,那會的許星然已經開始他的計劃了嗎?他陷進去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嗎?
脖頸因為一直維持同一個姿勢而發脹,他揉了一把,向落地窗外看去。
華燈將熄不熄,時針已經悄然滑過數字二。
他想,今天接到的那通電話,也是許星然的計劃嗎?
那通電話被他翻來覆去回想了很多遍,沒有一個有用的字眼,全部都是無效信息,根本無法得出許星然為什麽要和秦方建去酒店。
其實心裡是有猜想的,順著他那個朋友那樣的語氣,和偏偏打到他這裡的電話——
但是,萬一呢?
萬一這是許星然的苦肉計呢?
——這是嗎?他會嗎?
還是說,這是為了讓他上鉤,假裝和秦方建反目的新計劃呢?
沒有什麽事情是許星然做不出來的,畢竟,當初為了讓他心軟,他不惜跑進火場過。
陳森於是決定相信這是許星然計劃的一環,拿起西裝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不知道外面什麽時候下了小雨,綿綿密密的,似乎永遠不會停。他繞著中心環區繞了三圈,最後莫名其妙地拐入了另一條道。
車子在一棟高檔豪華的連棟建築前停下,他看著上面明晃晃的“皇冠酒店”四個大字,突然想抽煙。
後座有助理給他備的衣服,無可無不可地套在身上,走去酒店五百米遠旁的便利店買了包煙,又走回來。
他靠著車子抽起第一根,在心裡對自己說,抽完這根就走。
然後他的腳邊落了一地的煙尾,他的肩頭墜滿了沉重的霧霾,他也沒有離開。
作者有話說:
說一萬遍,不喜歡別看,雷到你我也沒辦法,我的xp就是這麽俗這麽土,找你喜歡看的,不要邊罵邊看了,謝謝。
第83章 是不是
抽到最後一根的時候,從透明的旋轉門後遙遙出現相扶的一對人。兩人差不多高,但是右邊那個人更佝僂一些,腦袋重重垂下來,與身體幾乎呈現出病態的直角。
陳森看到他頭頂上小小的發旋,是他非常熟悉的、看過很多年的形狀,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將嘴邊的煙頭拿下來,手指碰到了下唇,帶來半秒的冰涼,令他稍稍回了點神。
眨眼間,兩人已走出了旋轉門,霧靄和細雨使得世界不再清晰,但陳森就是一眼瞧見了許星然垂在身側手腕上的、細細的道道紅痕,像是一根根紅線繞在上面。
胸口一空,下意識想把手中的煙送到嘴邊,下一秒卻看到許星然直直地栽了下去。身體的慣性記憶戰勝了一切,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跑了過去。
許星然的身體一歪,突然朝前倒,劉義反應不及,隻來得及伸出手人就被對方的重量拉得一齊倒在地上。許星然壓在他的身上,夏天穿得薄,對方的過高體溫嚴絲合縫地傳給他,劉義隻感覺身上壓了座火山,燙得他心驚。
一陣怪風襲來,眼前突然一黑,像是被什麽東西拂過,身上的重量瞬間消失。劉義一抬眼,看見滿身風雨的陳森,懷裡抱著又紅又白的許星然。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眉眼很重很黑,脊背不再像那天在酒店裡那樣的直,似乎許星然非常得沉,將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下拉。
陳森先是被許星然比四年前還輕的體重驚到,觸覺神經系統姍姍來遲,緊接著才發現他的溫度高得不正常。許星然的頭沒什麽重量地靠在他的胸口,糜紅的、像染料一樣粘稠的液體從他的嘴裡淌出來,陳森盯了幾秒意識到,是血。
劉義的反應比他快,撲過來,捏住許星然的臉頰,嘴巴被打開一道小小的口,流出來的血更多了,劉義不敢用力掰開,透過小小的縫隙,只能看到滿嘴被浸爛的紅。
似乎這紅色熏到,劉義的眼睛也開始變紅,後知後覺許星然一路不說話,原來是因為嘴裡一直含著血。
手邊一空,只見陳森抱著許星然向車邊疾走的背影。劉義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刻,哪怕他一萬點不想讓許星然上對方的車。
陳森將許星然平放在後座,他的動作還算穩妥,劉義瞧了一眼,十分不客氣地坐上副駕,陳森緊隨其後坐上來。車子開得很快,車內嘀嘀嘀的警示聲不絕於耳,劉義實在忍不住,還是開口,“安全帶。”
陳森表情一頓,似乎才聽到一樣,拉過安全帶系上。劉義看著他緊繃的下頜,少有地產生了可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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