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人員狐疑地看著他,就看這個斯斯文文的男人蹙著眉連續說了好幾聲行之後,將手機遞給了自己。
他慢半拍地接過,聽到電話裡的那人說:“我是季循。”
季循,青雲地產的太子爺。
他額頭上的冷汗就要下來了,又聽對方說:“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做。”他連連點頭,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劉義接過電話,安保突然開始和他道歉,說他有眼不識泰山,他打斷對方,讓他刷卡帶他上電梯。
到了許星然所在的樓層,一打眼就瞧見,走廊上站了一排秦方建的保鏢。
劉義遙遙地站在電梯門口,聽著身後的安保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他對對方說“麻煩你了”,然後走到走廊的盡頭,站在那扇四四方方的窗戶前,一動不動了。
所有保鏢連同那個安保肌肉都繃緊了,但是卻沒想到,劉義什麽都不打算做。
憑他對許星然的了解,許星然一定不希望他插手這件事,他能做的,就是站在離許星然最近的地方,陪著他,等他出來後,帶著他離開。
天邊晨光熹微的時候,寂靜了一夜的走廊終於有了動靜,劉義轉了下僵直的腿,面向走廊最那頭。幾十米遠的地方,許星然推開房門,衣著完好地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只是臉色有些白,走得有些慢,然後下一秒,劉義就看到他砰地一聲,雙膝跪在了地毯上。
劉義瞳孔一縮,立馬跑了過去。
許星然本來很無謂的臉,在看到劉義的一瞬間,睫毛狠狠顫了下,沒再抬起來過。
劉義沒說話,扶著他起來,衣袖因他的動作被帶起來一點,劉義看到了他白白的胳膊上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劉義的眼蹭地一下紅了,他咬著口腔內壁,沒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兩人一路攙扶著走到酒店門口,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離旋轉門還有十幾米距離的時候,許星然瞥到了門外陰沉的天,蒙塵塵的,似乎下了一層霧,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居然還下了一點小雨,稀稀拉拉的,還沒淋到已經開始讓人提前難受。
旋轉門向一側轉了過去,許星然實在有些走不動,把半邊身子靠在劉義身上,向外邁了出去。
耳邊有淅瀝的、惱人的雨聲,伴隨著一聲聲汽車的鳴笛聲,在正對著旋轉門的方向,許星然首先瞥見了一輛龐然大物,大剌剌地停在酒店正門正中央。緊接著,他又看見,那輛高高的黑車旁似乎倚著什麽人。
他穿著一件薄薄的、長到腳面的黑色風衣,遠遠看過去,像是濃霧中的一棵樹。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白皙修長,指間在一片霧蒙蒙中隱約閃著光,一下一下的,是煙點。
明明什麽都看不見,明明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抽煙了,但是許星然此刻就是無比清晰的確定——
他是陳森。
陳森為什麽會在這裡?
巨大的、像黑洞一般的窒息感轟地一聲從天而降,嚴絲合縫地將他籠罩進去,隱忍了一路的疼痛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第82章 萬一呢
傍晚那會,陳森接到許星然朋友的電話,聽他在電話裡詰問他,“秦方建今晚約許星然在皇冠酒店你知道嗎?”
他的腦中第一反應是果然,秦方建果然去找許星然了,幾乎是應激的,渾身的肌肉條件反射地崩緊,理智被禁錮,所有的神經都指向一個答案——
許星然和秦方建聯手了。
許星然又要來讓他痛苦了。
他冷聲地反問對方,“我應該知道嗎?”尾音還沒完全落地,就已經聽到話筒裡傳來對方壓抑的怒氣,從鼻腔中噴出,很重。心臟先比禁錮住的大腦先意識到不對勁,緩慢地補上後半句,“和我沒關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句話是帶了幾分的試探,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對方語氣憤然,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他這個瞬間不是沒有想過自己誤會許星然了,但對方質問他的內容又讓他無法接受。
什麽叫是不是因為當年櫻素粉的事情怨恨許星然,那不然呢?他要感謝他嗎?感謝許星然用七年的青春和戀愛換他一間不上檔次的面館?
問他有沒有查過這件事的真相?這句話簡直太有意思了,櫻素粉的前因後果在那通電話中許星然已經講的一清二楚,他甚至在夢裡已經聽過許多遍了,非要他去反覆確認他的傷口嗎?
當他還是那個許星然哭一哭說一兩句謊話就會無條件相信的陳森嗎?許星然就算是想利用他解決秦方建,有必要用這麽拙劣的理由嗎?
簡直一個字都聽不下去,每一個字都寫著對他的侮辱,讓他情不自禁再次想起那段虛假的、自以為是的戀愛。
沉寂許久的心臟又開始泛著疼,明明坐在舒適的會議室裡,卻仿佛又置身於那間冰冷的房間,聽著許星然在電話那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無所知卻不竭余力地往他的心臟插刀。
一下又一下地,嘲笑他的愚蠢和愛。
會議室裡氣溫不知道為什麽像是突然降了好幾度,行政專員本來想去確認一下空調的溫度,被上司一個眼神製止了。
跟著他的眼神方向看到了正在向外自動散冷的自家老板,瞬間明白過來了,老板這是不順心了,他們這些小嘍嘍還是安穩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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