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秦方建那雙黑豆似得眼睛猛眨了兩下,一寸寸地望過去。
在那張離他幾米遠的木桌旁,站著一個人。光是看背影,就可以知道這人的樣貌必定不俗。
但是秦方建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了,因為這人他非常的熟悉。
真荒謬啊。
秦方建突然想大笑,他想了無數個、無數個讓他走投無路的人,卻沒有想到居然是許星然。
那個什麽都不是的許星然。
“婊/子養的東西!”他破口大罵。
而對方卻像是渾然不覺一般,他在那個半人高的箱子裡不知道在挑挑揀揀什麽,物件不經意碰撞到發出一些叮鈴的清脆的聲響,明明是悅耳的,卻讓他毛骨悚然。
“許星然!你到底想幹什麽!?”
對方仍是不答,那陣叮叮鈴鈴的聲音被無限延長,就像是電影中厲鬼出場前的背影音樂。
秦方建抖得停不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星然似乎是笑了一聲,隨後,他就看到,對方從箱子裡慢慢、慢慢地抽出了一根兩三指粗的牛皮鞭子。
這不像那些調.情助.興用的玩意,一鞭子抽下來只怕他半條命都得去了。
“你、你瘋了吧……許星然,你這是犯法的!”
“真有意思,”他摸著那根鞭子,從頭細細摸到尾,慢條斯理地說:“一個罪犯居然想用法律來保護自己。”他說話的時候,嘴角是一直噙著笑的,卻一點溫度都沒有,隻讓人不寒而栗。
秦方建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許星然握著鞭子隻輕輕一抖手腕,那破空的聲響,讓他下腹一抽,一股溫熱的、鹹臊的液體就這麽衝了出來。
“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幫爭、爭許氏,幫你、幫你打敗許星灝!”
“我、我讓我兒子和你妹妹道歉……”
“許、許……你、你……啊!”
……
半小時後,許星然走了出來。
他闔門的動作很快,但是門口站著的保鏢距離很近,還是掃到了一眼。
滿地的紅。
他的眉頭情不自禁皺起來,看向這人單薄的後背,認知被重新刷新。
許星然察覺到他的視線,沒去管,只怕陳森也看到了。
他的雙手握在後面,有些緊張地和陳森解釋,“他沒什麽事,我有經驗的,看著嚇人,但其實死不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陳森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向外走去。
許星然的兩隻手在後面互相扣著,尋思是不是秦方建的聲音是叫著太大聲了點,跟特媽殺豬似的,讓陳森見了他可能有點不舒服。
他還是擔心陳森會對他有不好的看法,打算待會再“潤色”著解釋一下。
跟著對方上了車,陳森沒有立刻發車,許星然趕在對方訓他之前,打算先開口。
誰知陳森卻突然向他這邊俯身過來,許星然的呼吸立刻停了。
然後他就看到他打開了他面前的手套箱,從裡面拿出了一小包便攜裝的濕巾,放在中控台上。
許星然一直藏著的、沾了血的雙手重重攥了下。
他半垂著眼,伸手去拿那包濕巾,半途的時候,陳森的手突然伸了過來,將濕巾拿走了。
許星然抿了下嘴,微微扭頭看了他一眼。
陳森沒看他,拆開了包裝,抽出一張,遞到他面前。
許星然盯著他的手,失神地看了好幾秒,抬手去接。
就在要拿到的前一秒,陳森突然問他,“你說的‘有經驗’,是什麽意思?”
許星然手一抖,抓到了陳森的手指。
第99章 站起來
許星然的表情有些僵硬,顯然是沒想到陳森會問這個。
陳森意識到他是不想回答的,但是又不想欺騙他,所以才會露出為難的神色。
許星然總是有很多“厭煩”和“不想說”的時刻,從前的大多數時候,他表現拒絕的方式是生氣,因而,他現在這樣的表情在陳森看來非常的稀奇。
那天在小島,辛予暘的船出現前,許星然應該是有話要和他說的。但是等他們上船後,許星然就完全不想說了,自動地站到人群後面。
旁邊的辛予暘為找到他們很興奮地在說些什麽,陳森沒仔細聽,許星然跟著醫生頭也不回地離開後,他也轉身進了另一個艙室。
後來他忙著處理秦方建的事,秦方建的逃跑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抓逃犯是警察的活,和他沒關系。但是他又想到了許星然那天從酒店裡出來時的樣子,如果正如許星然的朋友劉義說得那樣,這事他是欠許星然的。
或許是出於還債的心思,讓人去把秦方建捉了回來。
而聽著房裡秦方建淒慘的叫聲時,他意識到這件事帶給許星然的傷害比他以為的要多得多。
許星然出來後,不知道為什麽會用那種小心的語氣和他說話,說什麽“有經驗。”
突然的,他就是想到了高中時,許星然永遠帶傷的身體。
他最開始以為是被學校裡的人打的,後來又以為是被許叢打的,但是現在他卻又覺得不是了。
許星然有些愣地看著他們相碰的手,然後觸電般地收回來,他和陳森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或許是他沒有明顯拒絕的態度讓陳森產生了一股很微妙的感覺,他沒有像以往一樣體貼地將話題揭過,而是問道,“不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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