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然很怕他生氣的樣子,飛快的搖頭,說“不是”,又說:“只是覺得沒什麽可說的。”
對於他和鄭婉麗扭曲的母子關系,許星然可以在醉酒後和劉義開玩笑地說出來,但是對陳森,他確實不想說。
從前不說是因為覺得和陳森說不上,現在不想說是不想陳森因此可憐他。
陳森是個很心軟的人,如果他將他和鄭婉麗的事情告訴他,陳森大概會對他和顏悅色一些,但是許星然不想這樣。
他想讓陳森原諒他、對他好,是出於他本人想、願意,而不是出於他許星然的“悲慘”。
“以後吧。”許星然飛快地從他的手中拿過濕巾,一根一根用力地擦起來,“我想告訴你,我願意告訴你,但是不是現在。”
至少要等陳森對他徹底放下芥蒂,或者、或者和陳森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天。
他突然有些心酸,他還能有這一天嗎?
他能嗎?
人大概是永遠學不會滿足的。
之前,他想著陳森能原諒他就好,現在陳森大概是原諒他了,他又開始做夢,想再次和陳森在一起。
但這大概和水中撈月一樣,不是困難,是根本不可能。
他住的偏,離麵包店都有一段距離,陳森問給他送到哪時,許星然就讓陳森將他送到麵包店。
到了地方,他剛關上車門,還沒和對方打招呼,陳森就毫不留戀地開遠了。
許星然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後進了麵包店把沒乾完的活乾完了。
出來後已經十一點開外了,許星然往家裡走,經過一個夜市,本來想給劉義和樂樂買點小吃回去,結果被一個飾品攤勾住了。
夜市裡這種攤位很常見,客流量也比不上小吃鋪,是最不顯眼的存在。但是這家和別的飾品攤不同,許星然拿起一個戒指看了起來,確定了,這上面嵌著的就是真玉,但是切割得不太好,有一點點不明顯的裂紋。
許星然看了眼店主,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見他看過來,很興奮地問他,“要嗎?”
“怎麽賣?”許星然問他。
“一百!”
“一百?”許星然愣住了,他把這戒指放在桌面上的小台燈下看了看,這色澤,雖然小,也絕對不止一百,“你家大人呢?”他邊問邊拿起別的看起來。
來了個女士,帶來一陣淡雅的香,許星然頭沒抬,往旁邊讓了讓。
“跟我買怎麽了?”女孩子很不高興的語氣,“你別碰,你快走。”
許星然說:“不讓問也不讓看啊。”
小女孩有些尷尬地擺手,“不是不是,我沒說你。”
她瞪著他旁邊的人,許星然用余光掃了一眼,愣住了。
這是……那個在船上幫他的人。
女人腦後的翡翠石在凌亂的夜市依舊矚目。
似乎是沒注意到許星然的目光,她慢悠悠地說:“三個小時,三千降到一百,還是沒人買哦。”
女孩子很生氣,“你別站這就有人買了!”
許星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側臉,一個模糊的人臉在腦中越來越清晰。
他已經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請問您是周……”
“明天再來。”她和女孩說話,狀似無意地打斷了許星然的話。
女孩努努嘴,還是跟著走了。
她們一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三四個人,開始收女孩的店鋪,眨眼間,他面前空空如也。
許星然克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手機的電話鈴聲響起。
是劉義,問他怎麽這麽晚還回來。許星然心不在焉地,問他怎麽了。劉義說過等他吃火鍋。他這才離開。
他到家的時候吳長樂早就吃完了,小孩子睡得早,已經爬上床睡覺了。
劉義沒吃,等著許星然一起,兩人重新開了鍋。許星然去拿了冰箱裡的啤酒,劉義不喝,他就自己喝。
他們也不說話,電視機看著,劉義邊吃邊看,許星然一個人一杯接著一杯。
他有點興奮,如果他沒有記錯,今天他碰到的就是周池也。
那天晚上,他就覺得對方很熟悉。
他一直沒有能力接觸到這位華國最頂級的珠寶設計師,之前和凱倫斯在一起時,有過一次機會,但是被許星灝破壞了。沒想到,居然能在夜市碰見對方。
電視機的聲音不大不小,是那種讓人很放松的音量,許星然不自覺地吃得有些多,他想著周池也,又想陳森,拿著筷子在桌子上圈圈點點了半天,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時,猛地愣了下。
桌子上,被他用沾了紅油的筷子,畫了一個戒指。
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再畫出東西來。
他呆呆地看著,心臟跳的很快,胸口在發燙,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他曾經是有過獎杯和榮譽的,那個時候,他靠著這些,獲得了許多東西。
他的思緒混亂又清晰,從秦方建想到許星灝,又想到凱倫斯、周池也,最後想到了陳森。一瞬間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內心有一個壓抑不住的衝動,馬上就要破土而出。
劉義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不明顯地愣了下。
“劉義。”許星然突然開口,“我今晚見到秦方建了,他以為是我讓他變成現在這樣,根本不相信,他覺得我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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