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不會上報給班主任,換個人估計下課鈴一響就立馬主動跑上前乖乖認錯賣乖。
——但許棉楓卻像生怕這事再被提起似得,隔了好些秒,等數學老師那極具辨識度的高跟鞋噠噠聲再次響起時,他才終於視死如歸般,極為緩慢地從桌面上抬起頭。
“你們學校玩手機被抓,後果這麽嚴重的嗎?”
恰好位處後方的賀止休見狀,沒忍住略微傾身,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評價道:“跟上斷頭台似得。”
路煬:“……”
這什麽見鬼的形容?
他木著臉,在搭理這人與無視繼續寫題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筆尖懸在卷面上正要落下,眼角余光陡然窺見一道熟悉身影從教室另一端橫穿而來——
宋達那顆裝逼的心大概真的已經深入骨髓步入晚期,這會放著好端端的路不走,硬是跟劉翔再世似得橫穿躍過數個空蕩座位,動作飛快姿態囂張,一隻手還牢牢揣在兜中捏著什麽不放。
只見他長腿一邁,飛速跨過一個空位,眼見即將抵達路煬位置時,位處側前方的許棉楓突然毫無征兆猛站起身——
“我操!”
“我操!”
兩道國罵不約而同乍響,許棉楓幾乎是下意識朝後退去。但還沒來得及站穩,混亂中隻來得及感覺到後背似乎撞上什麽重物。
緊接著是路煬難得拔高的聲音:“小心——”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電光石火間路煬隻來得及起身避讓,根本來不得及阻止那堆高聳足有二十余厘米的書塔如大廈傾覆般歪斜倒下。
許棉楓這才驚覺自己闖了禍,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扶。
然而也不知是身體轉的太迅猛,從而導致未能把握住平衡,指尖即將觸及書脊背的刹那,腳上愣是一個踉蹌,手上動作生生從攔轉成了推。
“滋啦!”
“咣當!”
接連幾聲重響沉悶落地,等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尋聲覓去時,入眼的只剩下歪斜飛出排列之外的課桌,堆灑滿地的各類書冊與卷題,以及杵在這片狼藉之地邊側,八目相對盡無言的四個人。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成冰,方寸之間堪稱落針可聞。
一時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朝路煬臉上望去。
“對、對不起……”
少頃許棉楓率先回過神,本就因為數學老師的呼喊而憂愁的臉上此刻已然慘白一片,他聲音幾乎細如蚊蠅:“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他慣性想低頭替路煬撿起,然而堆灑滿地的書本讓人根本無從下手。
恰在這時,一道腳步聲從教室外飛奔而至,旋即探進來一個陌生的娟秀臉龐:
“請問誰是許棉楓?”
許棉楓當即一個激靈,立馬轉身舉手:“我!”
“楊老師讓我轉告你,一分鍾內沒抵達辦公室就後果自負,包括但不限三千檢討書和教導處家長一日遊……”
少女話音未落,許棉楓已然如旋風般奔離教室,那速度快得活像博爾特附體,背影倉皇中帶著急促,中間甚至慌不擇路地撞歪了好幾張課桌。
但從動作上來看,與其說是對少女的忠告如臨大敵,不如說是在緊抓住闖禍後終於得到逃離現場的合理借口。
“你跟他有仇麽?”等人離去後,賀止休突然垂眸問了句。
路煬回過神:“什麽?”
“不然他為什麽跑那麽快?”賀止休衝教室前門努了努下巴,意味深長道:“跟你要把他吃了一樣恐怖,路·哥斯拉·煬?”
“……不想挨打就把嘴閉上。”路煬冷冷警告道。
他手裡還捏著方才寫到一半的筆,然而卷子已經不知被壓在了哪個角落。
路煬垂眸望著眼前堪稱廢墟的一幕,沉吟三秒,徹底認命地蹲下身。
周遭喧囂逐漸恢復,四面八方的視線卻依舊如影隨形,但沒有一個人主動走上前詢問情況,甚至湊近點看熱鬧或幫忙的都沒有。
自從教導處回來踏入教學樓開始,那股判若無人捎帶說不清道不明惡意的感覺,終於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抵達巔峰。
直到此時,賀止休才後知後覺,三班教室早在下課鈴響徹那一刻便悄然瓜分成兩半。
一半是路煬所在的靠窗位段,以路煬為圓點中心,無聲向周邊擴散,除卻窗戶與後牆黑板,右側前方所有位置空蕩一片。
除卻個別沒在教室,剩余的如同約好一般,盡數匯聚在講台上,此刻正三倆扎堆交頭接耳,余光三不五時瞥向靠窗方寸。
探究的,猜測的;好奇的,看戲的。
或者全都有的。
僅有不同的武子鳴杵在人群中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沉默地轉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貴班這同學愛夠嗆啊,”
賀止休屈膝蹲下撿起腳邊的教科書摞在手上,壓著聲音晦暗不明道:
“三兩句沒有證實的謠言,就這樣了?”
第20章 推測
宋達臉色也不太好看。
與路煬這匹從始至終的孤狼不同, 他在班上人緣向來不錯,開學至今但凡是個會說話的都交流過,課間勾肩搭背去打球也是常事。
但身在何處是何年紀,關系都分親疏遠近。顯然這點在象牙塔也不例外。
所以哪怕路煬平日在校大都沉默寡言獨來獨往, 但顯而易見, 他對宋達而言才是關系最親近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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