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突然攥緊那枚平安符,撈起一旁的雜文,起身往他爹書房走去。
書房內此刻只有夏秦琛一個人,他坐於案桌前面色凝重地和固話那頭的人商討事情,指尖摁在流水單子上,有些發白。
“斯年,這事兒你覺得如何?”
穆斯年沉默片刻,末了聲線冷冷道:“那便給他添把火。”
“添火?”夏秦琛面色更為凝重,“怎麽個添法?”
“他胃口再好,想吃掉整個市場怕也夠嗆。”
夏秦琛思索兩秒,倏然松開了緊鎖的眉頭,“我知道了,詳細的我......”
“篤篤篤——”
夏秦琛聲音驟止,抬眼望向隱約印著個人影的門外,揚起聲道:“是衣衣麽?”
“是我,哥,可以進來麽?”
夏秦琛本想掛了電話,卻聽到那頭的穆斯年說了聲別掛,於是他朝話筒挑了下眉,也便隨了他去。
“進。”夏秦琛將話筒擱下,起身走向夏余意,“怎麽了?是不是無聊了?”
“沒。”夏余意抿了抿唇,“怎麽就你一個人?爹呢?”
夏秦琛:“他前腳剛和季叔去了商行,你找他有事兒?”
夏余意搖搖頭,“我是來找你們商量事情的,爹不在,找你也一樣,你現在有空麽?”
夏秦琛朝他招了招手,與他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接著隨手拿了茶幾上的橘子道:“你找我當然隨時有空,哥給你剝個橘子。”
夏余意看了兩眼沒拒絕,“謝謝哥。”
“什麽事兒,說罷。”夏秦琛細細將裹於上邊的白絲去掉。
“也沒什麽事兒。”夏余意有話直說,“就是看著你們忙我挺難受的,想幫幫忙......不妨這樣,我今兒叫上權子哥,我倆喬扮喬扮,上海絲紗莊瞧瞧他們老板是誰?”
夏秦琛聽完便笑了,將剝了絲的橘子往他手中一塞,曲起食指敲了他的腦門,“你這小腦袋瓜每天都在想些什麽呢?”
夏余意被他敲得有些懵,一手捧著橘子,一手緩緩捂上額頭,詫異道:“哥,你敲我額頭幹嘛?”
穆斯年都沒敲過他額頭。
見他這個反應,夏秦琛更覺得好笑,“敲一敲才不會亂想。”
夏余意吃了一瓣橘子,涼意衝淡原本心裡的一絲煩悶,“我想幫你們不對麽?”
夏秦琛笑著搖搖頭,“衣衣長大了,不過沒什麽事兒的,哥哥和爹會處理好,你不用操心這些。”
夏余意皺了皺眉,“你還想瞞我麽?好些天了,我聽聞如今四處都在說我們家故意抬高市場價,還說海絲紗莊的老板是個大善人,得虧有他,他們才不會被蒙在鼓裡。”
他越說越覺得生氣,他們夏家做生意一向清清白白,頭一遭聽外邊輿論如此造謠他們家,這讓他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誰跟你說這些的?”夏秦琛表情一僵。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夏余意瞟了他一眼,“你們都瞞著我,若是我今兒不說,是不是得等到有人往我們家門口貼張大字報我才會知道啊?”
“大字報?”夏秦琛不知道他腦子裡怎麽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嗯。”夏余意正了正神,小聲道:“孟秋文跟我這麽說的。”
夏秦琛:“......”
他早知道夏余意有這麽一個朋友,雖說他覺得交朋友不能光看家世,可孟秋文那小子一看便不好相處,那雙狹長的眼睛一斜過來自帶寒意,他擔心這人會傷到夏余意。
可兩人又著實關系還不錯,他這個當哥的並不好做什麽,只能隨著他們去。
見他愣神不說話,夏余意繼續道:“所以我和權子哥一塊兒去行不行?還是你們有其他打算都要告訴我,我幫得上忙的。”
夏秦琛回神,眼神示意他吃橘子,才緩緩道:“沒什麽事兒需要你幫忙,真的,你如今當務之急,便是好好念書。”
“又是這句話......”夏余意垂著眼,看不出情緒。
“是真的。”夏秦琛揉了揉他的腦袋,“事兒都解決了。”
夏余意一下子仰頭,“解決了?”
“嗯,所以不用擔心,市面上的輿論很快便會消失的。”
可夏余意不信,他皺了皺眉,“怎麽解決的?可我早些還看見季叔著急忙慌往家裡跑......還是說你是誆我的,只是為了讓我不要擔心。”
夏秦琛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於是沉默片刻後,他突然想到了那通未掛斷的固話。
“這樣,我讓斯年與你說,你總該信了罷?”夏秦琛說著便起身朝固話走去。
“哥哥?”夏余意一聽立馬將未吃完的半顆橘子擱下,快步繞過沙發。
他奪過夏秦琛捏在手中晃著的話筒,貼著臉喊道:“哥哥。”
“......嗯。”對面的穆斯年帶著一絲遲疑,絲毫沒想過會換夏余意來接。
夏余意:“哥哥,你怎麽有空打來,是找我的麽?”
這天是禮拜六,他和哥哥昨晚剛通過固話,今兒這通額外的固話純粹在他預料之外。
“不是。”穆斯年的聲音有些失真,“是你哥打來找的我,他剛忘掛了。”
“這樣啊。”夏余意也沒糾結,不論是誰打的,只要有機會和哥哥說上話,對他來說都是好事兒,“那我和我哥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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