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裴崢感到莫名其妙,“摔的是你,我生什麽氣?”
“那你……”裴讓嘀嘀咕咕,被裴崢按到長廊邊上坐著後,立馬又噤了聲。
“看你老摔,心煩。”裴崢說。
“哦,我看人家滑挺簡單的,想著我多多少少也有點運動細胞,上手應該不難。”裴讓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我坐一會兒就沒事了,穿得厚沒摔壞,不用去醫院。”
倒是挺貼心。
“之後看完升旗,領你隨便到個公園逛逛得了,不爬長城的話,帝都室外的景點也沒多少值得逛。”裴崢說,他逛得多的是博物館美術館,但明顯裴讓對這些興致缺缺。
“我們不是要去雍和宮祈福嘛,姑姑和伯伯都想要雍和宮的手串。”裴讓說。
這提醒了裴崢,“那行,我記得雍和宮旁邊就是地壇公園。”
“《我與地壇》?這本書我看過。”裴讓急急忙忙邀功,眼睛都發亮。
“挺好。”裴崢敷衍地拍了拍裴讓胳膊,是穿得挺厚實。
“哥,坐著有點冷。”裴讓說,他面頰被風吹得通紅。
“那我們這會兒出園,還要走一陣呢。”裴崢說,“你可以吧?”
“我當然!”裴讓騰地一下子站起來,又立馬弓著腰去按著膝蓋,見裴崢正打量著他,忙解釋說,“只是這會兒起來得太猛。”
裴崢把手遞了過去,“我攙著你走,出園就直接打車回酒店,回去我再給你擦紅花油。”
“要是太嚴重,我們中午就點外賣,不去店裡吃了。”
*
過於丟臉了。
裴讓想,這也確實賴他自己,到這冰天雪地裡就跟野馬脫韁似的撒歡兒,裴崢跟在身邊都沒消停,反而鬧得更起勁。
把膝蓋小腿磕青了都還算上天保佑,真要進醫院,那可更遭罪。
“印象裡,你不是喜歡鬧騰的那種小孩啊。”
裴崢邊給他抹紅花油邊煞有其事地開玩笑。
“我只是比較興奮,難得出門一趟。”裴讓半真不假道。
他坐在床沿,裴崢不知上哪兒找來個矮凳子坐他跟前,正好矮下.身來給他上藥。
從裴讓的視角看過去,裴崢低眉垂眼,不說話的時候,有種沉靜的安全感。
裴崢頭髮好像長了些,長過了耳垂,不曉得他是不是又要留長發。
裴讓就這麽胡思亂想著,試圖以此屏蔽掉小腿的痛感和酥麻感。
不屏蔽掉的話,他覺著自己很可能懟裴崢腦門踹一腳——這感覺太奇怪了。
“行了,我先去洗手,你躺一會兒。”裴崢抬了臉,神情與往日無二。
而裴讓卻不禁抬手擋住自己的臉,生怕他看出來什麽,“那午飯……”
這純屬裴讓神志不清胡言亂語。
“午飯我給你端進來,親自喂你吃,好不好?”裴崢嘴角上揚,眼神冰涼。
裴讓打了個哆嗦:“我自己來,自己來。”
我倒也沒有那麽作死。
裴崢這個眼神把裴讓不對勁的心思都嚇退了,趁裴崢走後,他在床上癱大字,琢磨著待會兒該說點兒什麽緩和一下氣氛。
結果沒一會兒,裴崢就雙手拎著大小餐盒進門,將臥室窗邊的桌子擺放得滿滿當當。
裴讓鯉魚打挺未果,只能緩慢而狼狽撐坐起來,再抬眼看過去,裴崢已經垂手站立在窗邊,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全然看不出冰冷與威脅,倒有一種虛假的如沐春風:“少爺,是想我用筷子喂您呢,還是用杓子?”
裴讓選擇現在跳樓。
“我自己來,自己來!”嘴上忙不迭選擇生路,裴讓暫時還想活著。
裴崢明擺著要捉弄他:“不行啊,少爺,您現在身體抱恙,我怎麽能讓您親自下床吃飯呢?”
“哥,你饒了我吧……”若不是腿不方便,裴讓得當場給裴崢跪一個。
“唉,你要臉皮厚點兒,這遊戲才有意思。”裴崢還有些遺憾,“我攙你下床,這使得吧?”
使得使得,您正常了就行!
短短幾分鍾,裴讓這心裡七上八下,跟坐了趟過山車,不過好在這顛顛簸簸的,把他心裡那點子不明所以的情緒給顛沒了。
“謝謝哥。”他真情實感地說。
*
摔了腿的小朋友沒法到處亂竄蹦噠,最後一天的旅程相對老實一點。
但依舊興致勃勃。
裴崢都不知是該感歎年輕真好,還是感歎裴讓心思單純,旅遊幾天就跟上天了一樣開心。
要真上天了那還得了。
也多虧他,裴崢都來不及疲倦,幾乎馬不停蹄逛景點吃美食,晚上八九點回酒店,十點洗漱完畢倒頭就睡。
期間當然也有接到林守一的求助電話。
裴崢聽了兩句,如實告訴對方,我還在旅行,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說。
以及不要指望我回去勸說你爸媽,我連你都勸不動,我還勸他們?
短短幾句,保了他這幾天的睡眠充足。
最後一天除了早上趕升旗,時間有些趕,剩下的行程都不著急。
他們慢悠悠地找了家廣式茶樓吃早飯,再慢悠悠地坐車去雍和宮燒香請手串。
雍和宮財大氣粗,進門就給每個香客發了一大把香。
裴崢本人不信這些,隨意地將這把香點燃,全部插在了正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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