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所謂的“最好的教育”“繼承家業”“享不盡的財富”相比,他的愛不能給陸時鬱任何東西,變得不值一提。
六點多鍾,崇野關掉手機,離開了陸時鬱的家。
但他並沒有走遠,他知道陸時鬱聯系不上他會找他,所以他一直藏在陸時鬱身後,看著陸時鬱慌亂地從家門跑出來,一遍遍打他的電話,去他們兩個一起去過的所有地方,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崩潰地蹲在地上,最終絕望,無功而返。
鄭亭江的車準時出現在家門口。
“走吧,小鬱,和爸爸回去。”
“是不是你找了崇野?”
“我?我怎麽會找他呢?”
“他不見了。”
“兒子,爸爸說過的,你所堅定的事情,並不是他也會一樣堅定。”
過了許多年之後,崇野意識到真正讓他耿耿於懷的不是鄭亭江逼迫他離開,這種事他在狗血電視劇裡見過許多,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頂多會有些意外。
真正讓他無法釋懷,並且如同一根硬刺扎在心裡,這麽多年每次想起來都如同被吞心蝕骨一般痛的——是他眼睜睜看著陸時鬱到處尋找,他明明就在身後卻只能不聲不響的時候,是他看著陸時鬱從難以置信到絕望,喊他的名字到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時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陸時鬱哭,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可能再見面,他不想走,又不得不走的時候。
從過去到現在到未來,他在乎的也只有陸時鬱罷了。
過去了八年,鄭亭江故技重施,甚至連話術都相同,但是這一次,他也擁有了抵抗的勇氣,他不能再退縮。
第五十八章
“哥養得起你”
陸時鬱把崇野微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暖著,他想崇野也一定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能在真的對他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如此平淡,好像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過往一樣。
“其實從上次他找上門來,我就想到當年可能也是因為他,這麽多年鄭亭江倒是沒變,還是自私又卑鄙。”
崇野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正是因為有那些事,所以真正坦白的時候也無需多言。
“我後來其實想了,即便你沒有回到鄭家,憑借你的能力也可以得到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但是當時的我什麽都不懂,我真就覺得鄭亭江說的是對的,離開我你就會有更好的生活,而且他拿捏了我的弱點,他很清楚我在怕什麽。”
陸時鬱抿唇回憶著他這幾年的生活,說不上不好,畢竟財富自由,但是身不由己是真的。
“那你這八年呢?都在做什麽?”
他不由得想要了解崇野的過去再多一點,因為錯過了,就總是想要彌補。
“鄭亭江說你會出國,之後會回常平,所以你走之後沒多久,我就來了常平。”
“我對這裡一無所知,也無處落腳,最開始覺得彷徨覺得無助,但是倒也沒後悔過,也不知道當時的我是怎麽想的,可能是還幻想著有一天再見到你吧,給自己留一個念想。”
“可當我數著日子知道你要回來的時候,卻又害怕和你見面。”
“不過仔細一想,就算同在常平也沒那麽容易重逢,我們所處的生活環境和階層都不同,大城市裡一個小區都未必能碰見,我們又哪有那麽容易見面。”
崇野笑得有些苦澀,陸時鬱按著他的頭壓下來,嘴唇輕輕貼在他的額頭上,“那時候你就在酒吧工作了嗎?”
“對,我是來常平的第二年去的‘濁夜’,在那之前我做過保安,送過外賣。”
崇野呼出一口氣,省去了他為什麽換掉這兩份工作的原因,他知道如果說出來陸時鬱又要心疼愧疚,他不希望他們之間存在太多這樣的負罪感。
“後來有一次給南姐送外賣,她說我很適合在她那裡工作,便給我留了個聯系方式,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份工作或許輕松一點,並且薪水條件更好,我就去了,然後就一直做下去了。”
“不過我真的要和你解釋一下,我在那裡隻負責上酒陪酒,我還不會說什麽討巧的話,只知道乾愣愣地坐著,通常陪一半就被人攆回去了。”
崇野越說聲音越小,也怪不好意思,不過他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會討好除陸時鬱以外的其他人的,陸時鬱想起來他把崇野接回家的第一天,崇野直接跪在他面前想……
“那你當時是怎麽想要那麽做的?”
崇野的臉一瞬間紅透了,眼眸垂下去不好意思和陸時鬱對視,他當時做事沒有過腦,跪下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我問你為什麽把我帶回家,你反問我,你當時還是那樣的姿勢,我就誤會了……我以為你生我氣,想要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呢。”
陸時鬱差點被氣笑了,“以前我都舍不得要你做那種事,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就覺得我舍得了?”
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兩個月,陸時鬱幫過他很多次,確實沒要他回饋過。
崇野手懶,如果不是陸時鬱會給他弄的話,他寧可選擇心無旁騖地平躺,然後等著生理反應自己退下去。
給陸時鬱弄他倒是還樂意,只是不得要領,經常讓陸時鬱不舒服,陸時鬱往往會笑著撓撓他的下巴,“好了好了,回臥室吧,我自己來。”
後來陸時鬱就不要他再做了,崇野覺得自己被嫌棄了,總想著以別的方式讓陸時鬱舒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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