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明連忙給張航打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喂,爸爸嗎?”的聲音,他突然有些莫名心虛,總覺得自己好像當不起爸爸這聲稱呼。
“咳咳……航航啊,你最近怎麽樣?還有……你怎麽知道是我啊,我還沒說話。”張啟明問道,張航看不到來電提醒,怎麽會知道是他呢。
“我手機鈴聲報電話號碼,我知道爸爸的號碼,”張航摸著大黑的頭說,“我最近的挺好的,爸爸不用擔心。”
“可是……我挺你們小區物業說,你搬走好久了啊!”
“嗯,”張航點點頭說,“我都十八歲成年了,也不好一直讓爸爸照顧著。那棟房子爸爸說過要給我,可是我不能要,所以就搬出去了。門鎖我一直沒換,鑰匙爸爸手裡有吧,房產證就在房間裡,等找個時間,把我的名字去掉吧。”
“這……”張啟明剛要說這怎麽能行,就聽見沈婉在另一邊說:“還挺識相的啊。”
沈婉懷孕後王桂英就搬進張啟明家裡照顧兒媳婦,也在一旁說:“他要是識相這兩年都不應該讓人養,我們啟明白給別人養了十八年的兒子,現在真是便宜他了!啟明,趕緊把房子要回來,再把他戶口遷出去,省得以後再有事被沾上。”
張啟明皺眉再皺眉,手指緊緊捏住電話,沈婉連忙抓住他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張啟明像是認命一般地歎口氣,對著電話那頭說道:“好吧,你也是大人獨立了,咱們找個時間,把你戶口也遷出去吧。”
“好,爸爸。”張航的聲音平靜而又淡然,沒有絲毫受傷的意思,依舊那麽溫和。
張啟明放下電話後有些沉默,自己大晚上不睡覺,跑到張航以前的房間裡,翻出一大堆藏在chuáng底下的照片,從出生一直到十五歲上重點高中,每一張照片都留著。他看著那些照片長長歎氣,沈婉穿著睡衣從後面抱住他:“啟明,回去睡吧。這些照片……沒用了就扔掉吧。以後把這個屋子重新裝修一下,當嬰兒房。”
“這些照片……還是給航航吧。”張啟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照片丟掉,但也不打算自己留了。
就這樣吧,畢竟不是親生的,他已經仁至義盡,以後也就這樣吧,他還有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
另一邊,張航放下電話後,也有些沉默,他慢慢地摟住大黑,輕聲說:“大黑,我以後真的是一個人了。”
聲音有些悲傷,卻沒有太多的難過。他已經足夠堅qiáng,不是兩年前被丟棄時那個無助的孩子。
“汪汪汪!”大黑很是憤怒地叫了幾聲。
“哦,對,不是一個人,還有大黑陪我。”張航歉意地摸摸大黑炸起的毛,將它撫平,再次變得順滑。
一個星期後,張航拿著自己的戶口本和一箱子舊照片告別張啟明,回到家中。至於他以後的生活費要怎麽辦,張啟明沒問,張航也沒有提,就這樣淡化掉了。
回到家中,張航在大黑的幫助下,將自己的照片整理好,按照日期排列放進箱子中。裡面還有一個新相冊,是張啟明和趙曉蓮離婚前買的,還沒有放照片。
張航摸了摸相冊的封皮,對大黑說:“大黑,我們也去拍照片吧?以後每年每個節日,都要一起拍照。”
“汪!”
以後的日子,我們風雨同路。 ☆、第32章
2010年7月,張航從盲人學校畢業,沒有學士服,只有一張畢業合照,由於所有學員都看不到照片上的人,這張照片采用特殊的技術處理,讓圖片上每個人的輪廓都凸出來一點點,可以摸得出來。張航拍照時站在最後一排的最右邊,他畢業時身高已經,即使在北方的學校也算是身高比較高的學生了。而在張航身邊,蹲著一隻黑色的導盲犬,也被特效處理過,可以摸得出來。
照片還附上一個盲文的名單,學生們根據名單一個個去摸照片上的人,他們明明看不到,卻依舊想用這種辦法將自己的同學記住。
“這個就是大黑啊?”一位同學驚訝地問道,“這麽矮,比張航矮好多。我每次放學都能聽到他的叫聲,那麽洪亮,還以為應該是好大好大的狗呢。”
“拉布拉多本來就是介於中型犬和大型犬之間的狗,成年犬也沒有多高,當然不會太大了。”另外一位同學也摸著大黑的位置說,“不過張航,你這條狗還是厲害,算上預科班,你在學校四年,他就跟了四年,一直在門外守著,一天都不差,把校長都給感動了,讓咱們畢業照把大黑也照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