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大黑的手有些發抖,不是沒力氣,是害怕。這一年多來,大黑是陪伴著他靈魂的家人。張航之所以能夠堅qiáng走下去是因為有大黑默默地陪著,一旦大黑倒下……張航此時腦子亂急了,關心則亂,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壞結果,根本無法安慰自己。
父母離異和失明的日子,終究給張航帶來心理yīn影。沒有遇到事情還要,一旦碰上糟糕的事情,張航本能地就會往壞了想,他不敢奢望幸福。
背著陸承業跑出電梯時,張航低聲帶著哭音地說了一句:“大黑一定要好好的。”
聽到少年的聲音,陸承業艱難地將眼睛睜開,伸出gāngān的舌頭舔了舔近在眼前的側臉,又低聲“嗚嗚”,告訴張航自己很好。頭腦昏沉的陸承業忍不住後悔,為什麽要淋雨呢,讓航航這麽難受。他能夠理解此時張航的恐懼,這孩子已經無法再失去任何東西了。他還小,不過十七歲,連成年都算不上。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他很堅qiáng,也很脆弱。堅qiáng到能夠坦然面對這些痛苦,脆弱到無法忍受任何失去。
不要怕,會沒事的,他不過是感冒。
張航把家中僅有的雨披穿在大黑身上,自己又無法空出手來撐傘,就這樣直接進入雨中,艱難地走到路口,拍拍大黑說:“大黑,看到空的出租車叫一下。”
陸承業用頭蹭蹭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
好沒用……張航用空著的手抹了把自己臉上說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他真的好沒用,一旦離開大黑,連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
下雨天出租車不好打,張航等了十多分鍾才碰到空車,此時他身上已經很濕了,大黑卻因為雨披的保護沒有事。米 需.米.小.說.言侖.壇
好在這麽一路艱難地到了最近的寵物醫院,張航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張鈔票就塞給司機,連找零都不要就背著大黑衝出去。好在司機不是什麽貪心的人,在張航出去之後又下車追過去,將找零塞到他手中。
抱著大黑心急地衝進寵物醫院,醫生迅速給大黑測了體溫,38度。對於中大型犬來說,這種溫度已經很要命了。好在張航送來的及時,大黑沒有燒太長時間。
治療需要打肌肉針和靜脈輸液,肌肉針沒什麽難度,皮下注she,大多數狗都不會感到疼痛,靜脈就有些麻煩了。肌肉針注she完畢後,醫生配好藥,張航將陸承業的前爪從浴巾中拿出來,按照醫生的指示抱住大黑,以免他咬人。
陸承業是不太喜歡打針,但也不可能像其他狗一樣想咬人。醫生順利地將針頭扎進去,誇了句狗好乖。一般狗就算有主人安撫,也會忍不住去咬醫生,所以大部分狗在注she時都會使用口/塞。大黑卻是非常乖,連咬人的動作都沒有。
輸液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結束,張航坐在大黑躺著的處置台上,手掌撫摸他的身體,無聲安撫。
陸承業視線一直在張航身上,盡管打過退燒藥很困,上下眼皮打架,卻還是舍不得。
這種系住心神,舍不得少看一眼的感情,怎麽可能是因為chūn天發/情/期而來的衝動呢?陸承業將頭放在張航的手心上,依戀地蹭了兩下。
然而,不管是愛情還是發/情/期其實都是不重要的。不管什麽感情,他都只是一條狗。
他能做的,只有讓自己健健康康的,照顧張航到生命的盡頭。
我不會再生病了。陸承業舔舔張航的手心,做出無聲的承諾。 ☆、第25章
陸承業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大黑也是一條汪就是汪的好狗。當天晚上輸液完畢他就退燒了,沒讓張航背著,而是自己從浴巾裡跑出來,身上的毛發已經gān了,又是jīng神抖擻的大黑一隻。
張航擔心他燒沒退,還想將他包進雨披中背上,大黑卻搶過雨披,叼著它就要往張航身上套。他特別有策略,先是將張航撲倒在椅子上,此時前爪抬起剛好與張航同高。嘴裡咬著雨披的一端,爪子和嘴巴並用,努力想將之套在張航身上,連寵物醫生都驚訝了,這狗也太忠心太jīng了吧!
張航退卻不過,這時醫生從裡間拿出一把舊傘放到張航手裡:“你拿去用吧,我這裡還有一把。”
問題解決,那件雨披還是裹在大黑身上,醫生巧妙地用繩子穿了幾下,系了幾個結,這個人穿的雨披就恰到好處地穿在大黑身上,也不影響他走路。
同時,醫生還拿出幾個大小適中的鞋子,穿在大黑腳上。完成後摸摸大黑藏在雨披中的頭說:“好啦,全副武裝完畢,可以回家啦!回家記得好好吃藥,等病全好了再停藥,不要嫌藥苦不吃,你看你不吃藥,小主人多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