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賀馳眼睛裡漫上血絲。
賀韻閉上了嘴,沉默了一陣,抽完手裡的煙,緩了半天,才道:“恭喜你,賀馳,”
“我們最後都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
撂下這句話,她直接推門,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車。
兩人位置呈斜對角,誰都看不見誰,卻好似將對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多年織就的平和,被一刀割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內裡。
那才是真正的驚濤駭浪。
賀韻歇了口氣,坐了一會兒,看著賀馳的車呼嘯而去,走得很急,匆忙的模樣都不像他了。
又抽了一根煙,電話鈴響了,賀韻接起來,道:“樓下,車牌號410,紅色奔馳,你過來吧。”
間隔不久,智雲科技的樓裡下來個男人,一身名牌,提著兩瓶水,晃蕩過來,賀韻搖下窗戶,那人趴在玻璃上衝她打了招呼,緊接著道:
“我真想早點下來,看看賀馳的表情。”
賀韻樂了:“可別,就你那點膽子,不夠用。”
來人正是魏林。
魏林坐進車裡,遞給她一瓶水,道:“你罵他了?”
賀韻道:“我怎麽敢罵賀總,就是義憤填膺,看不過去,多說了兩句。”
“嘖,”魏林搖了搖頭,“要是小方辭知道了,該心疼了。”
賀韻笑了:“他已經知道了。”
魏林睜大眼睛,又聽賀韻補充:“我跟他說了個大概,其余的讓賀馳自己交代吧。”
魏林禁不住感慨:“你們兩位還真是……方辭隻讓你安排相親,你竟然另外加碼,這劑猛料會不會太狠了?”
賀韻沉默,片刻後搖頭道:“你認識賀馳的時候,他已經是現在這副模樣了,但你沒見過真正的賀馳,對待他這種人,就是要下手狠一些,”
魏林不懂:“怎麽個狠法?”
賀韻道:“你見過他身上的傷嗎,在腰上,很深的一道。”
魏林:“……”
好吧,這麽看來,他確實不了解賀馳,他受過重傷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賀韻:“他初中騎摩托車離家出走,大雨路滑,拐彎側翻了,摩托車碎片扎進他腰側,身上多處骨折,管家接到電話趕過去,看見他的樣子,還以為他活不成了。”
魏林抽了口涼氣,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說什麽?賀馳,飆車?我沒聽錯吧。”
賀韻道:“誰沒事會提小時候的事呢,尤其這種不算光彩的事。”
魏林默然,問:“不光彩,指的不是騎摩托吧?”
賀韻點頭:“嗯哼。”
魏林能猜到,讓一個人性格天翻地覆,肯定遇見了很不好的事情,再聯想賀馳和他家裡的關系,症結自然浮出水面。
“那天晚上流了半身血,撿回一條命,才有了後來的賀馳,”
賀韻語焉不詳,感歎尤深:“他這個人太固執,不痛不疼,不長記性。”
賀韻比賀馳大了三歲,賀馳出事時,她已經成年了,對二伯家的家事有了自己的認知和評判標準,他們那一家多少帶點嘴硬的基因,二伯看起來精明自私,實則只是不明白何為感情,伯母背叛了自己的婚姻,最初只是一場鬧劇,帶著故意的因素,結果越鬧越大。
“賀馳應該慶幸,有個懂愛的人願意等他。”
魏林:“誒,你別說,這倆一個執拗一個固執,還挺配。”
賀韻一笑,啟動引擎前又看了眼手機,有條新消息:
[他還好嗎?]
賀韻順手回:[放心,記得回來請我吃飯(摸摸小兔子的頭)。]
第66章 延誤
這幾天方辭所在的城市一直下雨, 他們幾個同事一起去小工廠走訪,回來的時候被大雨困住了, 這裡主乾道都不好走, 何況是郊區的土路,幾人沒辦法,暫時下車躲進了路邊的寺廟。
這個天氣沒有遊客,僧人很友好, 領他們去了休息的地方。廟裡供奉著象神, 神像旁邊圍滿花環和綢緞, 負責人跟方辭說, 花環都是遊客和僧侶編的, 為了表達敬意。
方辭對東南亞的文化稍微了解一點, 不過僅限於影視劇裡的片段, 真正近距離接觸, 異國色彩濃烈, 巨大的雕塑衝擊力也很強,和隔著屏幕看到的不一樣, 負責人介紹說:
“象神在我們的神話裡代表智慧之神、破除障礙之神。”
“財運和事業運?”方辭問。
負責人點頭:“對, 求財多一些,”
“還有地上那兩隻金身老鼠, 如果你有其他方面的願望, 可以勾一勾它們的尾巴,能勾起來代表願望能實現,如果勾不動, 就要再等等好時機了。”
聽起來很有意思, 方辭有點感興趣,就道:“我試試看。”
他原本有三個願望, 想了想,其實是同一個,於是隻試了一次,很成功地把老鼠勾起來了,負責人好奇,問他:“關於什麽方面的?”
方辭道:“感情、事業、健康。”
負責人愣住了:“這是一個願望?”
方辭笑了笑,眼睛彎起來,帶著雨後清爽的少年氣:“許太多會不靈驗,雖然我這個人挺貪心的。”
負責人知道他在開玩笑,也跟著笑了,一行人站在屋簷下,看著遠處飄來的大片烏雲,風越來越大,他們站了一會兒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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