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萬一我騙你呢。”
“沒有誤導條件,是你理解有問題。”
“呵呵,死鴨子嘴硬,你記錯了的可能性更大好吧。”
花印自然雙手舉旗無條件支持凌霄,便慫恿道:“老裴不信,你把題目背給他聽。”
這份偏袒令凌霄十分受用,想來剛剛將花印比作肉球黃土松完全顛倒。
——花花才會順著毛捋。
他咳了一聲,其實是喉中準備笑,走到嘴邊楞被擋了回來,臉上仍然平靜如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凡脫俗。
凌霄:“有什麽好背的,待會對完答案他就知道錯了。”
花印:“別待會啊,就現在,你怎麽裝/逼也裝不上熱乎的!”
凌霄:“哦,好,我做完了。”
在裴光磊難看的臉色中,這口氣總算舒舒服服吐了出來。
“誇誇,范……”
“范小凡。”
“嗯,你們兩個來閱卷。”
“我?”范小凡略微吃驚。
他跟誰關系都一般,這次加入還是因為陳飛家長不放心,生怕半大小子去找女同學約會,就捎帶家住附近的范小凡跟著。
反正都是同班同學,陳飛跟花印沒意見。
來了之後,范小凡非常識趣地當啞巴,大家做題他也做,大家打遊戲他就看,看了半天讓他玩也說不會。
“我成績其實一般。”范小凡有些扭捏地承認,“填空選擇啥的還能改改,有步驟的話我不知道怎麽給分。”
這活兒魯誇有經驗可傳授。
“你就照著答案,先分配下分值,公式對上了,給兩分,答案對了,給兩分,光禿禿一個解冒號,賞一分以資鼓勵不能再多。”
不管凌霄正確率高不高,有沒有為了快偷工減料,裴光磊都開始認真答題了,誰找他說話隻嗯嗯。
經花印分配,魯誇閱裴光磊的,范小凡閱凌霄的,其他人不準多嘴,以免干擾獨立判斷。
范小凡逐字對照答案,又是撓頭又是歎氣,萬裡長征都會師陝北了,他還卡在第一題猶猶豫豫,不敢給分。
陳飛也有點手癢,拿出自己的題冊解題,不過沒那麽計較,真遇到坎了直接翻答案,理解更透徹,至於記憶夠不夠深刻麽……等今兒戰果一出,想不深刻都難。
隔壁母女的紛爭不知何時草草收場,田雨燕聊盡興了,灌下去一大壺涼白開,回屋跟凌霄一起剪螺絲屁股。
“姨,有豆瓣醬和乾辣椒麽,先去腥再爆炒,我問過林老板做法了。”
田雨燕將他趕出廚房:“出去做題吧,晚上留下來吃飯。”
凌霄:“不留了,今天4點就要上工。”
臨了又想起花印跟他說的話,乖乖征求田雨燕的同意。
“又去蹭你們員工餐,林老板不嫌花花煩嗎?真是個好人。”
抽油煙聲音極大,田雨燕不自覺扯嗓子喊,凌霄摘掉圍裙掛在門後,從廚房一小扇窗戶望出去。
灰牆泥瓦,小小鳥雀踢踏腳步,碼在水泥封頂的圍牆尖站隊,高壓電線好似地球的神經線橫跨交織,明明有條不紊,卻總有人私自扯回家,於是錯亂、歪斜就此誕生。
黑灰白,完全取代水塔院子霧霾般散開的藍。
人生的色彩也隨之改變,家鄉、房屋,門前鬱鬱蔥蔥的大樹,牆後心比天高的牽牛花……這些意象雕刻進記憶裡,隨時可以等價替換。
總會離開的,無論何處。
人們無情又自顧自地離開這裡,正如這裡無情又自顧自地生養你。
第29章 花裙子
啤酒的香,花椒的麻,胡椒的辛辣,孜然的濃烈……複合型香味是大排檔的名片。
油往烤網上頭一刷,黑煙嗖地抖起來,長條鐵碳烤爐子化身阿拉丁神燈,轟然冒出個大腹便便戴兜帽的神靈,問你掉的是左手這串羊肉,還是右手這串魷魚。
“瞧一瞧讓一讓啊,上菜啦!別搶別搶,4號桌的韭菜大蔥腰子全部上齊!”
“那個小帥哥,別走地雞樣的溜達了,菜單拿著來姐姐這,點單。”
女生穿性感熱褲,全包眼線,剛來就佔了路邊最大圓桌,腳往紅塑料凳上一踩,囂張霸道。
周六的確生意火爆,桌上結層亮晶晶的油,根本沒空擦。
林老板在後廚馬不停蹄地串肉,林雪在櫃台結帳,抬頭看一眼,沒趕人。
雖然不怎麽出汗,不過爐火的油煙還是熏得想發燒。
花印額上戴了條打濕的361度發帶,黑底白LOGO,除去藍貓圍裙,就像個青春洋溢的體育生,一口白牙齜出來,笑嘻嘻,說話也好聽。
他端個空盤子站桌前:“姐姐,你吃啥?我給你報啊,五花小串鵝腸雞爪鴨心牛肚——”
“喲呵,貫口。”
女生大他至少五歲,耳後留兩縷黃毛垂下來,其他頭髮都短短的。
“把你們這最貴的海鮮先上兩份。”
花印大喊:“凌霄!波西米亞大生蠔還有沒!”
凌霄正認認真真埋頭剪茄子,去蒂對半切,平鋪在方鋁盤子裡頭。
一大盆蒜蓉香油快見底,他去後廚拿料油攪合新切的蒜末,回來就發現一把小串被花印按斐波那契數列分成一排……
虧他有這閑工夫。
凌霄邊灑蔥花,邊輕笑一聲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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