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的棋藝其實很不錯,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都過得忙碌,除了讀書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課程,圍棋也是其中一門課。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很有技巧地輸給老人,還一連輸了好幾局,哄得老人眉開眼笑,笑聲都傳到了外面。
紀昀章和蘇蔓之摘完花,還未進門,就先聽到笑聲。確診阿爾茲海默症後,蘇蔓之已經許久沒見丈夫這麽開心地笑了,怔愣之後,她笑著說:“你找了一個很好的孩子。”
“我知道。”紀昀章含笑。
蘇蔓之說:“要好好珍惜,景黎比你小,平時要多包容他,多照顧他。”
“我懂得的,奶奶。”
回到屋裡,蘇蔓之拿走紀昀章懷裡的花,拿著景黎送的花瓶,到一旁插花。
紀昀章返回小客廳,見他們還在下,此時老人春風得意、滿臉笑容,而景黎苦著一張臉,似乎陷入了糾結,他低聲詢問管家,管家告訴他,景黎一直在請教老人,然後又輸了三次,還誇老人厲害。
紀昀章總算明白爺爺這麽開心的原因了。
紀爺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下棋,可他的棋藝十年如一日的差勁,家裡每個人都能輕松下贏他,偏偏他自尊心又強,故意輸給他他還生氣,他只能去外面找人玩,但能輸給他的人實在不多。
所以他每次都是興衝衝去,臉臭臭回來,難得有景黎這樣,能讓他盡情的贏,還會真摯地誇他厲害,逗他開心的對手,他的心情當然會很好。
紀爺爺翹起嘴角,“你走錯啦,不能放這裡,你又要輸了。”
景黎雙手合十,“讓我重來一次麽,您看我都輸了這麽多次了,您還是長輩呢。”
“不行不行,不能耍賴的。”
“您最厲害了。”
紀爺爺翹起的嘴角越來越高,大度的一揮手,“好啦好啦,讓你一次,就這一次啊。”
聽著景黎熟稔的哄老人,把老人哄得高高興興,紀昀章沒去打擾,他到旁邊坐下來,視線凝在景黎身上,唇邊自然地勾出弧度,眼裡的笑意滿得要溢出來。
他的視線仿佛有溫度,景黎察覺到,轉過臉,瞬間跌進了他裝滿笑的溫柔的眼睛裡。
“……”
沉默幾秒,景黎回過神,飛快地朝他眨了下眼睛。
目光重新回到棋盤,景黎思索片刻,一子故意落錯,他佯裝懊惱耍賴,逗得老人再次大笑出聲。
“又贏了?”蘇蔓之插好花走進來,笑吟吟問道。
“贏了。”紀爺爺有點驕傲。
“過夠癮沒?該休息了,”蘇蔓之招呼景黎,“好孩子,來吃些東西,你喜歡什麽蛋糕,巧克力千層還是慕斯?”
坐得太久,景黎起身活動了手腳,回答說:“慕斯。”
蘇蔓之吩咐王叔去拿。
享用完下午茶,他們從小客廳換到大客廳。
蘇蔓之把電視打開,調到電影頻道,現在正在放映紀昀章參演的電影《邊境》,紀爺爺看得認真,又招呼景黎一起看。
“你看過這部電影沒?”紀爺爺問。
“看了。”景黎瞥了眼坐在另外一邊沙發的紀昀章,小聲告訴紀爺爺,“我是紀老師的影迷,喜歡他好多年了。”
他又說:“這是個秘密,您要幫我保密呀。”
紀爺爺一聽,立刻更高興了,他有兩個孫子,最疼的就是紀昀章,知道景黎是紀昀章的粉絲,覺得自己孫子不要太棒。
他一本正經地伸手,跟景黎拉勾,保證自己絕對不說。
—
一直待到晚上九點,兩位老人準備睡了,景黎和紀昀章才離開。
臨走前,蘇蔓之給景黎回了一份禮,是一幅水墨山水畫,價值千萬,景黎上車後,就將畫還給了紀昀章。
太貴重了,他不能收。
紀昀章沒有勉強,他讓景黎在車上等自己一會兒,又下了車。
他再回來,抱著一束花。
將花束送給景黎,他望進景黎如同盛滿星辰的眼睛,聲音仿佛仲夏夜的微風,輕盈柔和,“這份謝禮,你願意收嗎?”
第8章
景黎自然是願意收下的。
他抱著花束,低頭看裡面的還綴著水珠的花,他對花了解不多,只能認出最大眾的幾樣,紀昀章送他的花束,除了常見的向日葵和百合,還有兩種,他不認識。
“這是什麽花?”他轉頭詢問,眼睛亮亮的。
“繡球花和風鈴草。”
景黎嗯了聲,又低頭看花。他很喜歡這份回禮。
“這些都是你奶奶種的嗎?”
傍晚時候,紀昀章帶他逛了逛,別墅後面有一個花房,裡面的溫度是可調節的,因此即便是冬天,鮮花也能盛開。
“我母親和奶奶一起種的。”紀昀章告訴他。
景黎點點頭,他記得紀昀章的母親是一名植物學家,是一位很厲害的女士。
車裡沒人再說話,景黎抱著花束,側頭望向窗外。
外面的白樺樹林向後倒退,景黎上午起的早,一個下午又一直在逗紀爺爺開心,把老人哄得面光紅潤,都年輕了幾歲。
這會兒驟然安靜下來,疲倦就找上了門。
或許是紀昀章的車技太好,也或許是這輛車是輛豪車,坐在車裡感受不到一點顛簸,景黎一手抱著花,另一手撐著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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