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得到了之後就不懂得珍惜,五年前的裴牧川生動地詮釋了這一點。
五年後也並未發生什麽實質性的變化,裴牧川依舊把宋向隅當作一個情人,僅此而已。
他覺得和宋向隅在一起的時間很舒服,但是沒有跟對方過一輩子的想法。
他說他願意“娶”五年前的宋向隅,也僅僅是在對方不會干涉自己太多的情況下。
如果要像一對普通戀人那樣去相處……裴牧川沒有想過,他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那樣。
“而且,學長本人也不會受感情的擺弄。你以為他是個什麽人,愛而不得的舔狗?想太多了。”金珂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阿川,身為你的朋友我不好意思說你,但是如果身為學長的朋友,我不得不說一句,學長眼光挺差的。”
裴牧川看著金珂那張精致的小臉,勸了自己幾次才忍住想要揍他的拳頭。
金珂繼續面不改色道:“這種感情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稍縱即逝的生活調味品,那個時候他身邊都是一些小弟弟,你這種看上去還算成熟的男人得到青睞也很正常。”
他一點都不心虛地撒謊。
他把宋向隅那段無疾而終、痛徹心扉的暗戀描述成了可有可無的生活調料,把裴牧川描述成了一個看起來勉強還算扎眼的伴侶。
這些話其實都是為了保下宋向隅的尊嚴。
裴牧川這個人太惡劣了,金珂十分了解他。
對一個不在乎的人,他能想出千萬種法子下對方的面子。
宋向隅那種高傲的人受不了的。
裴牧川砰砰亂跳的脈搏忽然沉寂了下去,就像滔滔不絕的大江倏然之間匯成了涓涓細流,那股內心的狂躁和倦怠隨之而去,他變得比方才冷靜得多。
“你說的也是。”他輕聲附和道。“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喜歡過我。”
金珂不耐地皺了皺眉頭:“喜歡你怎麽了?喜歡你就要表白嗎,喜歡你就要嫁給你嗎?人家宋向隅當時是什麽人,喜歡上誰就要死去活來的嗎?況且……誰知道他喜歡過多少人。”
他最後撂出了一句話,像一個炸彈一樣:“而你,是他最說不出口的那個。”
裴牧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有什麽……”
“他跟你表白,你能答應嗎?”金珂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也開始氣血翻滾,似乎是在為曾經經歷過那段黑暗時間的宋向隅鳴不平,“本來都是朋友,談個戀愛鬧得天翻地覆的也不劃算,在宋向隅眼裡,你還沒那麽重要,重要到情侶身份比朋友身份還值得他去爭取的份上。”
裴牧川的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你現在這副樣子又是做什麽?”金珂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忍不住譏諷道,“怎麽,不開心我這麽說你?”
“……不是。”
“你難不成也喜歡學長嗎?”金珂冷笑道。
他本來以為對方會斬釘截鐵——至少是意志堅定地說一句“你想多了”或者是“怎麽可能”,但是沒想到對方垂首凝思,想了好一會兒才回復道:
“我不知道。”
金珂:“……”
他忍不住問道:“你想要時時刻刻都跟他保持聯系嗎?”
裴牧川:“……還不至於。”
金珂:“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會不高興嗎?”
裴牧川:“和沈易安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會。”
金珂:“他受傷的時候你會心疼嗎?”
裴牧川:“我會生氣。”
金珂:“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親他抱他……麽?”
裴牧川這次回答得很乾脆:“喜歡。”
金珂目光糾結道:“你他媽不會也動心了吧?”
“不知道,不過我也喜歡親別人抱別人。”這句話一出,那個熟悉的裴牧川又回來了。
金珂松了一口氣:“那你還不算喜歡學長。”
裴牧川的俊眉忽而一蹙,似乎對對方輕而易舉地給自己下定論這個行為感到不滿。
“這是什麽判定的標準?”
“不知道,別人教給我的,挺好用的。”金珂瀟灑地轉動方向盤,“其實我都不敢想象這種可能。阿川,平心而論,你不是那種會為了某個人浪子回頭的人。二十七年了,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難不成你奢望以後的自己會有所變化嗎?”
裴牧川薄唇緊緊抿著:“我不知道。我不能。”
“什麽叫不能?”金珂微微斜過頭去。
“不能就是不能。”裴牧川沒有解釋,“不能喜歡上一個人,尤其是不可能的人。”
金珂覺得對方有些莫名其妙,稍微思考了一瞬,轉而又讚同道:“確實,你不像我死了爹媽,能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裴牧川感受著呼嘯的晚風,隻覺得心中荒蕪:“不只是這個原因……”
“那你還有什麽苦衷。”金珂嗤笑一聲。
裴牧川靠在座墊上,忽然覺得有些硌得難受。“這麽多年來,我爸從來沒有管過我的小打小鬧。但是只要我認真了,他會不遺余力地整治我。”
“你怕你爸對付你?”金珂問道,“他能怎麽對付你?給你關起來不吃飯,還是凍結你的卡?”
裴牧川搖搖頭道:“不是對付我……算了,不說這個。”
“行了,你也不用想那麽多。”金珂的語氣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情緒,“學長現在又不喜歡你,你以為你跟沈易安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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