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兒。”趙隨把目光投回練習冊上,捉筆繼續寫。
“那我去收拾書包,你寫好了喊我一起走。”何源說著,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想小精靈怎麽一直耷拉著嘴角,笑一笑會更好看。
“嗯,好。”小精靈也沒問他家在哪裡,便忙不迭答應了。
何源咧嘴笑了,想著先收東西,待會兒再問。
“你家在那邊啊?”一路沉默地走到校門口,何源見小精靈一直低著頭,尋思了半天沒找著什麽話題,看到校門才想起來問正事。
趙隨怯怯地抬手,指了個方向。
“我家也是那方向,正好一起走。”何源眉眼一彎,笑的時候露出他漏風的門牙。
趙隨被逗得勾了勾嘴角,沒像何源笑得那麽不顧形象。
“我叫何源,今天老是被老師抓進辦公室,就沒來得及和你打聲招呼。”何源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杓,“趙隨是吧?名字很好聽。”
趙隨點了點頭,雙手抓緊了書包帶子,“你名字也好聽。”
何源試著提起話題,從今天的練習題聊到課外會看的童話故事和動畫片。
夕陽在長街的盡頭,燒得漫天橙紅。
何源說太陽像隻雞蛋黃,臥在地平線的煎鍋上。
小精靈又笑了,這次嘴角的幅度要比前一次大些。
趙隨不愛笑,但笑點一直很低。
幾乎何源一逗,他就笑。
笑的時候把蹙著的眉頭展開,如同春天開出的第一朵花。
夕陽沒入地平線,何源向趙隨解釋,“在煎鍋底下有一張黑暗的大嘴,把雞蛋黃偷吃了。天空的主人覺得很抱歉,便把銀白色的神鳥放出來。但神鳥飛了太遠的路,它從地平線的另一端來,便停在路燈上邊歇歇腳。”
於是他們抬起頭,一輪圓滾滾的月歇在路燈頂上。
“我們走,它也走誒。”趙隨睜大了眼睛,說。
“因為我們嚇到它了吧,它是只怕人的鳥兒。”何源說。
“那我們趕緊回去,別再嚇它了。”趙隨拉住了何源的手,反應過來後身體一僵,本想松了手,而何源卻自自然然地把他手反扣住。
“好,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跑。”何源對這個遊戲很感興趣,“三,二,一,跑!”
兩個小小孩迎著初秋微涼的晚風,手拉手向前奔跑,身後書包哐當哐當,天上月亮明明晃晃。
“你看,它跟著我們!”跑進同一個小區後,趙隨拉著何源的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指著月亮驚奇地說。
“它很喜歡我們唄。”何源理所應當道,“你也住這個小區啊?”
“嗯,你也......”
於是他們知道了,他們不光住同一小區,還住同一棟樓,是住隔壁的鄰居關系。
就,挺有緣的。
路仁寫完由衷說,其實源兒,你才是小精靈。
何源抱著胳膊說,都是哥們兒,咱能別肉麻嗎?
路仁把所有的文存進一個u盤裡,他給u盤取名為“隨源”。
寫完所有篇章,路仁把u盤交給何源,並表示不要讓他再看見裡面的文。
“讓你違心了,很不好意思。”何源抱歉地笑了笑。
“我......不是那意思。”路仁吞吞吐吐地說,“能幫上你的忙,是再好不過了。”
何源給了他錢,而且是按千字一千的標準給的。
路仁雖然確實缺生活費,但打心眼裡不願要這個錢。
何源用“不要就絕交”這借口,強硬地把銀行卡塞進他手裡。
“你這個名字取得很好啊,隨源,可不就是隨緣嘛。”何源笑笑,那笑容很悲傷。
路仁又去找賈怡,說不能讓何源再這麽下去。
賈怡那時忙著學生會的事情,左右開弓翻閱文件,就剩了張嘴跟他說道:“雖說當局者迷,但你這旁觀者未免比他清楚。”
“他都繞裡面了,他還清楚?”路仁幫著他整理辦公桌上亂糟的文件,反問道。
“相信源兒吧,他是個極聰明的人,反正錯過他,是趙隨的損失。”賈怡笑了笑,說。
賈怡告訴路仁,他有找何源聊過。
“不是勸他放手尋真愛啦,說那些不痛不癢的話沒用。我就告訴他一個事,趙隨有女朋友了。”
“啊?!”路仁驚得差點把手上的文件撕了。
“說來還多虧了學生會。”賈怡拿過路仁手上的文件,“這群人每天做事不積極,八卦第一名,趙隨也算咱學校的風雲人物了,自然每天都有討論他的。他和音樂系的系花在一塊了,走到哪兒都是一道風景。”
“但他沒跟源兒說過,哪怕源兒是他發小。”路仁一下想到重點。
“是啊,就跟你說的一樣,繼續吊著源兒,佔源兒的便宜,真夠無恥啊。”賈怡一向不說重話,但也忍不住罵了聲,“源兒是個聰明人,事已至此他肯定會及時止損的,到時候陪他吃一兩頓燒烤,讓他喝酒發泄發泄吧,好歹這麽多年的心血都喂了狗。”
路仁點點頭,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何源卻沒什麽異樣,照常上下課,和路仁賈怡打鬧,但與趙隨保持了距離。
還是普通的好朋友,好兄弟;想來這個結局蠻不錯,路仁心裡的石頭沒來得及放下,便出了么蛾子。
那天賈怡和何源一塊去超市買零食飲料,路仁順口讓他們給自己帶瓶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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