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有點兒認生,你們不要介意啊,哈哈。”倒是何源訕笑著圓了場子。
路仁不介意,路仁自己就是個社恐,所以他能理解。
但饒是社恐如他,也學著在大學報道的第一天,同別人好好打招呼。
這是基本的禮貌。
所以路仁蹙了蹙眉,沒說話,賈怡拍了拍他肩膀。
何源喜歡趙隨,與何源關系一般的同學都知道。
他偏好粉色,路過夜市的首飾攤會忍不住駐足挑選些粉嫩可愛的動物飾品,戴得滿手都是在路仁賈怡眼前晃。
他倆也只是開始笑他兩句,後來習慣了還會給他點評那串飾品更適合他。
但趙隨不這樣,他只要一看到何源戴這種粉粉嫩嫩的小東西就皺眉,說他娘們唧唧的。
何源也很少在趙隨面前戴,趙隨不喜歡,那麽他可以忍讓。
他為不愛說話的趙隨打過無數次圓場,在有人看不慣趙隨面癱拽樣時為趙隨說話,趙隨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就每天買不重樣的食物塞到趙隨手裡,替趙隨跑東跑西仍然甘之如飴。
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來何源藏不住的喜歡。他是個喜樂哀懼都會寫在臉上的人。
可趙隨就是看不懂。
或者不是看不懂,而是不想看懂。
他們打小一塊長大,路仁不相信趙隨是看不懂。
賈怡讓他少管這事兒。
“感情這個事兒,強求不來。”賈怡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強求不來,我也沒想說動趙隨去喜歡我們源兒。”路仁說著,挑走賈怡盤子裡的大肉丸子,“我只是想他既然不喜歡,為什麽不跟源兒說開?還這麽一直吊著源兒,佔源兒便宜,非大丈夫所為。”
何源人好,饒是路仁這種毫無閃光點的人他也能誇出花來。
他們仨經常一塊去校門外的夜市擼串,不帶趙隨。
主要是趙隨不屑於去夜市那種煙熏火燎吵吵嚷嚷的地方。
有錢人的高傲,但何源從來不傲。
而男孩子的友誼升溫很快,幾次燒烤就讓三人想就著攤子上的冰啤酒,拜個把子。
何源跟他們講了一些他和趙隨的故事,喝醉了也隻嘟囔著,趙隨從小不容易,他得保護他。
路仁和賈怡一起把他扛回宿舍,在路上和賈怡說,趙隨一米八八的個子哪用得著隻一米六五的何源保護?
“要我是趙隨,肯定找個良辰吉日就向源兒跪地表白,長這麽大還沒人對我那麽好過呢。”
賈怡不接茬,隻悠悠道:“下次再出來擼串,不能點冰啤酒了。”
現在想想,賈怡肯定是吃醋了(賈怡:沒那麽早吃醋啊,沒有)。
但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何源口中得知,趙隨到底哪裡不容易。
吃喝不愁,沒事兒就坐勞斯萊斯回家住,在學校裡也有發小360°無死角照顧;對比被姑娘虐到沒錢吃飯的賈怡,和脫離家族只能靠以往存款和微薄稿費精打細算過活的路仁,簡直就是人生贏家了好伐!
有錢人的世界,他倆不是太懂,可能真如何源所說,錢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種負擔。
路仁幫何源寫過同人,是何源和趙隨的“愛情故事”。
何源是在自欺欺人,路仁知道,賈怡知道。
何源自己也知道,但他說,反正同人文都是假的,當是一場好夢也未嘗不可。
“等大學畢業吧,如果畢業了他還是不喜歡我,我就不喜歡他啦。”何源喝著細長易拉罐裡的冰啤酒,他酒量還不如路仁,往往這麽一罐下去,就開始說胡話。
哪有那麽容易就不喜歡的?你看賈怡被那姑娘甩了快一個月,不也還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路仁不敢這麽說,要說出來,他得挨雙人份的打。
何源看起來嬌嬌小小,但掰手腕賈怡都不一定掰得過他。
路仁還得留著這條小命吃燒烤,不敢亂講。
他給何源寫了十來篇的同人,卻只有一篇取自何源口中的真實事件。
那一篇是何源和趙隨的初遇,路仁給那一篇取名為《涼秋》。
因為初遇發生在秋天,何源的信息素也和秋季有關。
他這般給何源解釋,但沒有一個理由是出自真心。
《涼秋》這個名字哪裡適合相遇,明明適合於別離。
他想源兒要是沒遇上趙隨就好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場初遇真的很美好。
☆、隨源,隨緣
何源和趙隨相識於一個初秋的黃昏。
那時候,他們才小學三年級。
何源因為作業的事兒,被老師留在辦公室,做完了才吸著鼻子回教室,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趙隨在教室裡,坐靠窗的位置,余暉照在他發頂,他低頭一筆一劃地寫著作業,認真得連何源靠近都沒有察覺。
“你還不回家嗎?”何源認出這是班級新轉進來的同學,他紅著眼眶,因為方才哭過,細聲細氣地問。
哪怕聲音夠輕,趙隨還是被小小地嚇了一跳,“馬上,馬上回。”
何源拉開椅子,坐到他身邊,“你在寫今天的作業嗎?”
“嗯,嗯!”先有一點兒不確定,而後才是肯定,趙隨偏頭去瞧何源,睫毛長長染著余暉的金黃,五官精致得像何源收進櫃子裡的瓷娃娃。
他可真好看啊,像個小精靈。何源想,嘴上問著:“那你作業寫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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