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更是在公共場所嘛,當時有任何人敢管你麽?你難不成也失憶了?”
那時的蘇大少無法無天慣了,他當時是清楚得很。
“呵呵……”寧初的額角疼出冷汗,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欲墜,抬眼的眼裡卻充滿憐憫之色,那眼神準確地告訴面前的人——你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他更是非常清楚蘇啟然的痛點在哪裡。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他艱澀地扯出一抹笑,輕輕喘息,“蘇少已經是個廢人了,燕淮也回來了,你親爹那麽寡情寡義的一個人,現在會把你放在眼裡?還會給你實權?會在你惹事之後給你擦屁股?想都別想……”
他的語氣虛弱卻輕蔑:“他不會了,你現在在他眼裡就是個廢物,他現在把實權都給了燕淮,你猜燕淮要是知道你破壞了他舅媽的酒會,會把你怎麽樣?”
他說得字字如刀,盡管心裡知道蘇啟然的實際處境不至於這樣艱難,但只要能刺傷他,虛虛實實又有什麽所謂呢?
蘇啟然的臉果然變得猙獰,怨毒地盯著他:“那會兒沒讓你死,可真是我的錯了……”
“後悔了?可惜你現在不敢動手了。”寧初被迫維持這個姿勢久了,大腦充血,眼前開始陣陣發黑。
“我為什麽不敢?因為燕淮?你們果然又碰上了,我說燕氏怎麽突然搞個影視公司,賤人……”
蘇啟然垂在輪椅邊的手痙攣著發抖,他身後的助理上前一步想做點什麽,被他一聲斥罵又退了回去:“滾!”
他死盯著寧初,眼中情緒幾經變換,突然開口:“你還沒有告訴他你們的關系?為什麽?因為怕我?所以不想和他靠近?”
他看著對方的表情,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麽切入點,眼裡燃起一簇火苗。
寧初其實說得沒錯,他現在遠遠鬥不過燕淮,而他又不清楚這兩人的重新發展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燕淮能為他做到哪一步,所以他確實不敢明目張膽地對這個人動手。
但從燕淮現在沒對他出狠手這件事看來,寧初並沒有說出真相,那麽就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遠不如以前那麽親密無間了。
他收起那些猙獰恨意,眼神閃爍片刻,嘲諷地笑:“你不應該只怕我,事實上,燕淮跟我是一類人的,我們有相似的基因……”
“滾你媽的!”寧初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麽生氣,說明你心裡已經埋下這個念頭了,不然不會惱羞成怒。”蘇啟然捏住痙攣的手指,看著面前狼狽的人,嘴角帶著讓人極端不舒服的笑意。
“呵……”
寧初深深喘口氣,在蘇啟然陰沉的眼神中突然笑了一下:“你在害怕吧?蘇啟然。”
“你害怕我把真相告訴燕淮。”他的語氣篤定,一字一句震在蘇啟然心頭。
“就算燕淮失去了那段和我的記憶,但這種事情不管你怎麽隱藏,都能查到蛛絲馬跡的,我要是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不管他現在對我還有沒有感情,他都不會放過你。”
“畢竟,你可差點害死他!”
狠話放了,但身體卻越來越不舒服,從心底裡湧上的無力與抗拒佔據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一直不希望的事情,就是卷進這些家族內部要命的糾紛裡,那些肮髒的操作一件件都讓他覺得無比的惡心反胃。
寒氣如蛆附骨,侵蝕進骨髓,那些疼得無法入眠的夜晚似乎又一次來到,提醒著他過去冰冷恐懼的種種。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懶得去想該不該報復,該不該讓他們吃到苦頭,他隻想離得遠遠的。
他的命對那些人來說微小如塵,一旦卷進這種風暴漩渦裡,就會被絞得粉身碎骨,一點痕跡也不留下。
心跳如擂鼓,一聲聲跳得越來越沉重。
蘇啟然聽了這段話後沒有發瘋,反而莫名地輕笑了一聲:“寧初,你不懂我們這種人,只要我爸還在,燕淮不會對我下狠手……”
“……我死不了,但你就不一定了。”
寧初的心臟陡然沉下。
他不信這句話,卻也無法反駁這句話。
說到底,缺失了這麽多年,他對燕淮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了解了,也對他沒有多大把握。
“希望你選擇一條正確的路。”
該埋的種子已經埋下去,蘇啟然朝保鏢動了動手指,鉗製住寧初的力量倏地松開。
身體輕松下來,雙腿驟然軟了一下,他警惕地後退了幾步,背脊微微彎著靠在牆邊,手腕有些打顫,疼得厲害。
沒有再多說,蘇啟然打了個手勢,保鏢又將他抱起,沒走大廳,而是從原路慢慢上去,消失在寧初的視野裡。
四周的溫度依舊溫暖如春,但他斜靠在牆壁,卻覺得渾身又冷又累。
從某種意義來說,遇到燕淮,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幸事。
……
出神地緩了十幾分鍾,寧初抬腳慢慢走出走廊。
重回到燈光明亮珠光寶氣的人間,幾乎會產生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被燈光刺激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白裙女人邁著優雅的步子,微笑朝他走來,在他跟前站定。
“寧初,你好。”
“秦夫人晚上好。”寧初扯出一個笑容。
秦婉看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頓時蹙起眉頭:“是哪裡不舒服嗎?我聽燕淮說過你身體不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