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其他人一起往前台看過去,大廳一瞬間變得很靜,細微的交談聲都聽不見了。
司儀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便請上秦楚傳媒的經理人。
在場的人在來之前都是特意了解過的,知道這次燕總的夫人似乎並不是玩票,各方都打點得清清楚楚,弄得有模有樣,此刻聽著職業經理人的介紹和論調,也都紛紛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盤算著往後該如何進一步地接觸。
接觸到了秦楚傳媒,就等於傍上了燕氏這顆大樹,多劃算。
經理人講完,便輪到了秦婉這個大股東。
這是寧初第一次見到燕淮的舅媽,一個一顰一笑都風情萬種、氣場強勢勝過女明星的女人。
高中的時候,他就聽見過燕淮跟他舅舅打電話,那會兒他舅舅一家還在國外,但隻憑著交談間的語氣,就知道燕淮和他們一家關系都很好。
與跟他父親這邊的蘇家完全是兩個極端。
他想得遠了,出神間,連秦婉已經說完話都沒意識到,也沒有注意到對方投過來的若有若無的目光。
直到掌聲響起,驚得回過神,才抬手機械地跟著拍了拍。
秦婉一出現,場子熱了許多,眾人臉上的笑都演得真心實意了一些。
燈光打在她純白的長裙上,整個人似乎都閃著一種珍珠的瑩潤光澤,華貴又有氣韻。
保鏢跟在身後,助理跟在她身側,低語幾句後便開始與她的客人一一寒暄。
寧初看了眼這方熱絡的氣氛,又看了眼通往休息室的走廊,猶豫片刻,抬腳往那邊走去。
這個地方的建築構造有些奇怪,他本以為走廊深處就會走到頭了,沒想到盡頭還有一個小的木質樓梯,螺旋向上。
難道是另一個出口?
他探頭看了一會兒,沒上去,轉身想往外走,上面的樓梯口突然響起一個喑啞的聲音:“站住。”
時間間隔久遠,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但就跟與燕淮再見那一次一樣,僅僅是聽到聲音,神經便本能地繃緊了。
他扶著扶梯下意識地往上看,從上低下來與他對視的那雙眼睛瞬間讓他渾身被寒意包裹,即使在這樣溫暖如春的地方,也一刹那如墜冰窖。
手指陡然攥緊,指甲都陷進了肉裡。
“果然是你,模樣沒怎麽變,”這個聲音在他耳朵裡逐漸與以前的重疊,“叫什麽來著,寧……初?”
第30章 打死這個反派
“叫什麽來著,寧……初?”
“是叫寧初對吧?之前在報導上看過一次,又加深了點兒印象。”
嘶啞的聲音裡裹著濃濃的譏諷和不屑,絲毫不加掩飾地暴露出來,也不知道是真不記得了還是裝模作樣,末了還陰惻惻地輕笑兩聲,手指在樓梯木欄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寧初眯了眯眼,強迫著身體放輕松了些,指腹在掌心裡磨撚著,滲出一點細汗。
樓梯上面的人被高大的保鏢抱起來,小心地沿著木梯往下走,身後另一個帶著金絲眼鏡,助理模樣的人收起他的輪椅,跟著一起下來。
古舊木質被踩出吱呀的聲音,一點點變大靠近。
看著在黑衣保鏢臂彎邊垂下的兩條腿,在半空無力地晃動,寧初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雖然之前就聽韓修言說過,蘇家的原繼承人蘇啟然已經癱瘓了,但此刻親眼所見,產生的衝擊力卻絲毫不亞於當初初次聽聞時的感覺。
蘇啟然真的癱了。
這個認知在他的腦子裡越來越清晰,帶來一種奇妙的快意,甚至驅散了一些剛才因為看到那雙眼睛而產生的恐懼和憎恨。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雙腿上,不曾移過。
對蘇啟然來說,這樣的目光跟赤裸裸的羞辱沒兩樣,他眼裡的陰鷙更盛,下完樓梯,將那張臉看得更清楚後,開始回憶起那張臉上沾著血帶著淚,茫然失措、脆弱害怕的模樣。
心裡的暴虐與屈辱燃成熊熊大火。
“好久不見啊寧初,看夠了嗎?”他冷笑一聲,“有沒有你那個時候難看?”
寧初收回眼光,淡淡地瞥他一眼:“難看多了,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每一件事,冥冥之中都會有報應,這不,報應來了。”
蘇啟然長得跟燕淮有五分相像,只是兩人的氣質眼神天差地別。
面前這人臉色比七年前要憔悴許多,但眼裡透出的一種歇斯底裡的味道,卻比七年前的惡毒頑劣更濃重。
瘋狗被打斷了腿,在徹底衰敗之前,或許會瘋得更厲害。
在聽到自己那句話的時候,蘇啟然剛被放置在輪椅裡的身影僵了一瞬,寧初心裡驟然縮緊,下意識地往後退,卻慢了一步,身體被突然上前的黑衣保鏢鉗製住。
手腕被一隻鐵箍似的手用力扯住往後抻,力氣大得讓他幾乎覺得腕骨都被捏成碎渣,疼得整張臉都瞬間變得慘白。
力量的懸殊太大,根本無法掙脫,他的身體被壓製得彎下腰,在蘇啟然的輪椅前被迫低下頭,對視上那雙陰冷的眼睛。
就仿佛被一隻吐著蛇信的冷血毒蛇死死盯著,偏偏他還一點都動彈不得。
“蘇啟然!”他疼得咬牙,腦袋一陣眩暈,“這裡是公共場所,你想幹什麽!?”
“呵!哈哈哈——!”從鼻子裡嗤出一陣讓人渾身發寒的冷笑,蘇啟然非常懂得如何揭開人的傷疤,毒蛇慢條斯理地吐著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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