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王過來,”燕淮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裡慢慢摩擦,卻還是弄不出什麽溫度,像是握著塊冷玉,“你在車上,我不敢喝了酒開。”
他的言下之意沒說出來,寧初心裡卻聽得清楚。
但他已經出過一次車禍了。
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只是沒有抽回手:“你也有不敢的時候啊……隨便你開不開吧,反正我本來打算在這裡坐一晚上的。”
燕淮眉頭蹙緊:“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不是什麽大事,你也幫不了我,”身體一在這樣暖和的環境裡放松下來,體內那些疼痛就顯得更加難以忍受,寧初把身子縮成一團,喃喃道:“但你沒讓我在這裡坐一晚上……”
“……雖然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阻擋了他變成一個麻木無情的人,寧初無奈地笑笑:“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今晚這事,你就別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他在燕淮開口前又補充一句:“交往除外。”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自信和托大了,除了交往,他都不知道能滿足燕淮什麽要求。
但他腦子現在這麽混亂,根本無法做那麽大的決定。
仔細想想,他似乎都不太了解這個人,不清楚這個人心裡想要的、在意的東西有哪些,年少的感情很美好,少有的時間都在歡笑擁抱,也少了許多深入了解的機會。
而現在卻又已經沒那種去深入了解對方的勇氣和精力了。
“說一個我能做到的吧,不然作廢。”今晚已經夠讓人心冷的了,他決定在燕淮這兒就破罐子破摔,任性一下:“要很簡單的。”
誰知燕淮立刻就說:“還真有一個。”
“什麽?”
從他衣兜裡掏出快要斷電的手機摁亮,點開未接來電,燕淮把手機舉到寧初蒼白的臉頰前,盯著他開口:“以後我打的電話,你都要接。”
就這?就這?
寧初眨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有這個?”
“只有這個。”燕淮無聲地歎氣,“這個你能做到就很不錯了。”
提得再難一點就會怕他心裡焦慮了。
“嘁……”
寧初看著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勾起嘴角:“答應你了。”
還沒等燕淮回答,他嘴角的笑意就驟然落下去,身體裡的劇痛跟針扎一樣,開始反撲,嘴裡溢出難忍的呻吟。
“咳咳……”
“再忍忍,我們馬上就回去。”
燕淮的手心握住寧初的腕骨,微微用力,掌中的皮肉倏地顫了一顫,他眉頭蹙得更緊,仔細觀察著那張蒼白的臉上每一絲細微表情:“頭暈?還是哪裡在痛?”
上次他就懷疑這人的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傷,但給他泡澡的時候又沒看見什麽明顯的傷痕。
“頭痛,胃痛。”寧初緩聲開口,“回去吃點藥,睡個覺,病幾天,就沒事了。”
“……你說得倒輕巧。”當中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沒聊兩句,小王就匆匆趕來,寧初趕在燕淮之前定下要去的地點,免得又被他拉到什麽深山老林裡去:“回我家。”
燕淮沉默著沒反對,當晚就把蘇意請了過來,一通折騰,下了狠法子,饒是寧初再體寒,也出了一些汗,混沌著睡了個舒服覺。
但他底子太差,第二天還是低燒不止,好在劇組的戲份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給白星瀾發了條消息,批準了他不用再去參加殺青宴,好好休息。
他在家躺了幾天,前兩天沒力氣趕燕淮走,後來終於恢復了點勁兒,就時時刻刻都催著他離開,但對方隻耐著性子跟他打太極,然後慢條斯理地以力道壓製他,勒令他別再去費那個無用的神。
直到寧初看到這人在他客廳裡簽合同,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你回公司吧燕淮,你公司上上下下那麽多人,他們才需要你!”
燕淮淡定合上文件,語調輕飄飄地上揚:“你在教我做事?”
“……”
這是什麽品種的憨包?
“抱歉,新學的網絡流行句式,開個玩笑。”燕淮見他垮下來的臉色,立馬撇清關系。
“放棄吧,你不適合這種……”寧初無奈地搖頭,搖完之後有些暈,就靠著牆看他:“說回正事兒,你不能一直呆在我家。”
“我等你好了就不呆了,”燕淮站起身朝他走過來,走到面前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有些燙,你的體質是真的差,沒見過比你還差的。”
“……謝謝你的診斷啊!”寧初瞪了他一眼,“我的好鄰居!”
“好鄰居不客氣,只是希望你對自己的身體有點自知之明,別那麽不在意了,以後也別再做那種在外面吹一夜冷風的自虐行為。”
寧初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明明本意是好的,怎麽燕淮這人說出來的語句就這麽讓人想罵他呢?
他一言難盡地撇嘴:“你是不是中文不好。”
“?”燕淮沒理解他的意思:“怎麽會?我高中都是在國內讀的。”
寧初心頭一跳:我當然知道你在國內讀的……
他趕緊打住這個話題:“你讓讓,我電話響了。”
“我給你拿,你去床上躺著。”燕淮把他往臥室推。
“躺躺躺……我都要躺成爛泥了!不能再躺了!”寧初掀開他的手,忍住還在泛著酸疼的腳踝和膝蓋,幾步跨過去拿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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