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還沒好,我讓你助理別掛電話,一直聽著這邊的情況……”
寧初撐著身體坐起來一些,離他遠了點,將頭輕輕靠在椅背上,闔著眼一言不發。
燕淮的眸色變得更暗,嘴唇張張合合幾次,才又艱難地出聲。
“我不是想打擾你工作,但前提是這不是個故意整你的工作!”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在飛馳而來的路上,他聽著電話裡絲絲電流傳出寧初掙扎呼救的聲音,和不斷NG的重來,在他有記憶的這二十多年裡……
第一次體會到心如刀絞的滋味。
而寧初只是閉著眼輕聲笑:“那也跟你沒關系。”
第11章 圖謀不軌
他是真心實意想要說出這句話的。
這段時間,他跟燕淮相處的次數滿打滿算都不超過五次。
雖然每次都在意外或者人為的情況下充滿了些戲劇性,但總的來說,他們倆距離‘熟人’這個詞的關系甚至都差得遠。
在寧初心裡,已經完全不覺得這人跟自己還有任何關系。
但燕淮並不覺得:“在我看來,世界上的人,彼此之間都是從‘沒關系’發展到‘有關系’的,其中缺的只是時間。”
寧初頓感荒唐,還有些難以置信。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他想要花時間來跟他‘相處’?
“燕總,燕少,你別是看上我了吧?”
對方怔愣地頓住,然後瞥了他一眼:“這麽明顯?”
“……”
這根本不是明不明顯的問題,是你有前科的問題!
想當初高中的時候,燕淮在認識他的第二個星期開始,就每晚跟在他後邊,一路穿過車水馬龍的大道和昏暗幽靜的小巷,直至將他送到家門口才走。
半個月後寧初終於忍無可忍,把他懟到巷子深處問出了那句:“燕學長,你天天晚自習放學都跟著我,已經十多天了!到底圖的什麽呀!?”
他其實心裡隱約有答案,那段時間他家附近陸續出現過持刀搶劫事件,還上了報紙。
寧初心裡其實也怕被那些凶神惡煞的人找上,但有時候想著學校裡十項全能的學長就跟在身後,便也沒那麽怕了。
他想確定心裡那個答案。
而這人好整以暇地靠在昏暗小巷的斑駁牆壁,那張清冷矜貴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盯得寧初頭皮都快發麻了,才悶騷地開口。
“圖謀不軌。”
……
車窗外的景色飛掠而過,寧初感覺心裡越發無力。
他煩躁地蹙起眉,下巴衝燕淮無名指上的指環點了點:“大哥,你都結婚了,能別想一出是一出嗎?”
面前比那時的少年更顯成熟冷峻的男人訝異地挑眉,指尖捏著那枚銀環左右轉轉,突然從手指上取了下來。
“我沒結婚,也沒結過婚。”
他把左手抬起來,後座的燈光照著,無名指上清晰地顯露出一小道白痕,與周圍的皮膚相比,那一圈痕跡明顯有些不平。
驀地望過去,倒像是紋了個戒指形狀在無名指上。
寧初倏地怔住。
他認識這個傷痕。
這是以前某一次去遊樂場玩,他被人群擠到施工鐵杆上,燕淮伸手護住他的背脊時,無名指便被鐵杆上凸出的鐵釘給劃了一條口子。
當時的人群衝擊力非常大,傷口被戳得深可見骨,血肉模糊,寧初整個人都嚇呆了。
後來慢慢轉好,受傷的痕跡也長時間都沒消。
牽手的時候,寧初的手指總愛從那圈不平的皮膚上慢慢摩挲過去,像是屬於他倆一道印刻的無聲諾言。
記憶久遠,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模糊了,只是沒想到這傷痕現在還沒消。
燕淮的指尖輕輕從那道痕跡掠過,緩聲道:“每次看到或者是摸到這個傷疤的時候,心裡都有點不舒服,疼得慌,所以用戒指擋住了。”
“……為什麽?”
“不知道,不記得這個傷是怎麽弄的了。”燕淮勾了勾嘴角。
“說起來還挺可笑,最初發現這個症狀時,我還去醫院拍片子檢查了心臟,以為出了什麽毛病,結果報告顯示非常健康,醫生說可能是潛意識暗示,持續不了多久。”
他盯著那道白痕若有所思:“但後來症狀並沒有減弱消失,就一直戴著戒指了。”
寧初安靜聽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但那些不是滋味兒的感覺稍縱即逝後,便又歸於沉寂。
他淡漠地開口:“小毛病而已,你好好遮住,不去摸不去看就行了。”
把戒指重新戴好,燕淮抬眸:“這下信我沒結婚了?”
“你結沒結婚都不關我的事……”寧初裹著毛巾低低咳嗽幾聲。
接著道:“……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得出來,不僅沒感覺,還很排斥,但我們可以慢慢來。”燕淮一邊說,一邊伸手過來摸他的額頭。
“幹嘛?你怎麽油鹽不進的?”
寧初沒力氣躲開,掙扎兩下,懨懨地在他掌心下喘息著,疼痛酸軟的感覺漸漸傳遍四肢百骸,眼皮像是壓著石頭,重逾千斤。
他閉眼聽著燕淮跟司機吩咐再開快點,突然就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你要把我帶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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