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站起身的妹子微微一愣,低頭小聲道:“明白了。”
“那快去吧,別杵這兒了,”寧初朝她揮揮手,“記得票據保留啊,到時候報銷。”
“知道啦。”
……
看著胡曉安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拐角,他才松了一口氣,活動著脖子坐起來。
住院住得急,東西本就沒多少,不用怎麽收拾,穿個外套,把藥裝好就完事兒。
彎著腰四處找鑰匙的時候,身後卻冷不伶仃響起一個聲音:“你在找什麽?”
出聲兒之前一點腳步聲都沒有注意到,寧初猝不及防地心頭一緊,嚇得差點彈起來,肩膀撞得玻璃桌一陣響。
“我去……”
他扶住桌子,往後看著慢慢站起來,門口站著衣冠楚楚的兩人像兩尊精致的門神,讓他實在沒忍住吐槽:“燕總……來醫院走秀嗎?”
燕淮:“……你想看秀?我聽說下月底米蘭有個挺不錯的秀,要去嗎?”
“???”
這是什麽九轉十八彎的腦回路?他難道聽不出來那話是在諷刺嗎?腦子秀逗了?
還是說他也在嘲諷我?十八線還去什麽米蘭的秀?
寧初忽然覺得這麽多年不見,他都有些捉摸不透這人了。
但燕淮的表情看上去……又不大能看得出確切的涵義,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站在原地,隔了幾米的距離大眼瞪小眼。
眼神交匯,兩個人都在猜。
幾秒後,還是燕淮身側一身灰色套裝的禦姐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她抬腳晃晃,調侃道:“寧先生真幽默,要是早說來走秀的,我就不用特意穿平底鞋了。”
寧初的眼神移到她身上:“你是……Vivian?”
他有些頭疼,一次電梯事故居然把燕淮給引過來了,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但就算電梯那意外無可避免地發生了,也用不著這人親自來處理吧?
“我不是在微信上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嗎?不用特意過來。”
“您誤會了,寧先生,”徐薇笑道:“這家私立醫院是S&U旗下子公司投資的,燕總決定明年追加資金,這次先來提前考察一下。”
言下之意——來看您是順便的,不用有負擔。
寧初了然:“哦……你們公司內部的投資方向,不用給我說得那麽詳細。”
——會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而且他並不覺得一家‘子公司投資’的醫院,能讓總公司總裁來親自實地考察,都這樣不得累死?調研部財務部是養著玩兒的嗎?
徐薇一口氣噎在喉嚨裡——要是是真的‘順道而來’,她當然不用解釋得這麽詳細!這不是要為她家老板的心血來潮找個稍微不那麽可疑的理由嘛!
她差點就設法把蘇家哪位時常作妖的弄進來住著了,以方便燕淮來‘探望’,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因為實在不想來醫院經常看到那些人。
……
見燕淮還杵那兒不走,寧初蹙眉呼出一口氣,嗤笑道:“燕總別是因為覺得咱倆在電梯裡同病相憐,才順道來看我的吧,沒必要。”
“哪裡有同病相憐?我不可憐。”燕淮不解。
這話簡直就像一個挑釁的信號,寧初一想起在電梯裡他虛弱癱軟而對方衣冠整齊一絲不苟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語氣愈發惡劣。
“哦,那你是可憐我?抱歉,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有這樣說過嗎?我是這個意思嗎?你怎麽老陰陽怪氣的?”
燕淮眉頭緊擰,出口的一瞬間自己也有些心驚了,面前這人對於他的影響除了之前的不由自控外,似乎還能簡單地挑撥他的情緒,他平時並不是這麽容易被激起火氣的人。
寧初也霎時間哽住,他前兩天才懟了韓修言陰陽怪氣,沒想到反彈得這麽快,天道好輪回……
“因為我是老陰陽人了,怎麽著?看不慣您就請回吧。”
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他努力平複下心情,心裡有些苦澀,他並不想這麽尖銳,但根本控制不住,而他也習慣在燕淮面前展現真實的情緒。
即使這個習慣是七年前養成的。
氣氛一時凝滯,徐薇慌神地兩邊瞟,沒想通怎麽一會兒的功夫,對話就成了這樣,面前臉色蒼白的小演員不但沒像其他明星一樣對自家老板盡獻殷勤,看樣子似乎還挺想讓他趕緊滾蛋的。
莫不是仇富吧?這態度,怪不得這麽多年沒人捧了。
“寧先生應該是誤會什麽了……”
“你們是誰?站門口幹什麽?”
徐薇圓場的話還沒說完,寧初新上任的小助理就回來了,他松了口氣:“曉安,進來。”
“哦哦,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胡曉安縮著身子從門口兩人中間穿過。
“出院單?”燕淮忽然瞥見那張單據,“你要出院?你看著不像病好了的樣子。”
“感冒而已,又不用天天在醫院躺著。”寧初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並且越來越從容,心裡已經認命到佛了。
隨便吧,醫院都是你的,愛走不走,反正我要走了。
胡曉安聽到這話,抬頭瞅他一眼,小聲反駁:“不止小感冒吧,燒了好幾天,溫度現在都還沒正常呢。”
寧初:“……”
他最近內心複雜的程度簡直螺旋上升,妹子,說實在的,你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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